准备掏车匙时,他听到了奇怪的声响,像是有人在低声说话,但四下又没人。急着给舒愿买药膏,黎诩没在这停留太久,骑着车子就出去了。
校外就是商业街,他找了个最近的药店买了药膏,再回去的时候已经没听到说话声了,可空气中弥留的香烟味却让人无法忽略。
他循着烟味走去了附近的体育馆,在一楼的室内羽毛球场外站了一会儿,捏了捏裤兜的药膏盒子,转身又跑了。
周末回了家,黎文徴也在,抱着电脑坐在餐桌旁办事,手边上放着杯没冒烟的茶。
舒愿那件事之后黎诩对黎文徴的态度就好了很多,何况姚以蕾被赶回了老家,黎诩也没了烦心事跟黎文徴呛。
他拿走黎文徴的茶杯换了杯热的,紧跟着在他对面坐下:“小垃圾没回来?”
“和同学出去了,”黎文徴放下工作,招手喊田婶端菜,“刚好,我有事跟你谈。”
“不是食不言吗?”黎诩问。
“偶尔破例不是坏事。”黎文徴说。
菜端上来了,黎文徴先给儿子夹一筷子肉:“舒愿那孩子现在状态怎么样?”
黎诩一顿,不知道他爸葫芦卖的什么药:“还行,总不能一下子就从阴影里走出来吧,我妈还被困在抑郁中一辈子呢。”
“你别咄咄逼人,”黎文徴苦笑道,“我不是逼你跟他分开。”
不是逼分手黎诩就放心多了,他埋头扒饭,含糊不清地说:“就算你逼我我也不可能跟他分,你不是还有小垃圾这儿子嘛,黎家不会绝后。”
“现在倒承认这弟弟了?”
“他不跟我对着干我还能容纳一下他。”
黎文徴笑了,满脸无奈的表情:“小诩,聊聊你的学习吧。”
“聊吧。”黎诩坦然道。
这是他和父亲之间少数能聊得上来的话题了,他现在不抗拒学习,进入重点班后无论大考小测成绩都在稳步上升,倒不是想让黎文徴为他感到欣慰什么的,他不过是希望有一天能和舒愿平齐,在来年的六月有资格和舒愿选择共同的未来。
“你有没有考虑过以后要去的学校?”黎文徴问。
黎诩抬头看他一眼:“暂时没打算。”
“专业呢?”黎文徴锲而不舍道,“有没有打算要往哪个方向发展?”
放在平时黎文徴问这么细黎诩早就不耐烦了,可这次牵扯到他自己也关心的实际,也不由得搁下了碗筷去思考。
他发现自己对舒愿并不如表面那般了解。
这周作业不多,晚饭后黎诩背着俩猫上顾往家坐,任撩也在,窝在顾往卧室里打游戏。
黎诩将饼干和小小酥往顾往家阳台上那窝母猫里一放,就翘腿坐在他卧室小沙发里看着那两人互动。
他挺羡慕他们的,高二开始谈恋爱,快四年了就没散过,现在同个大学同个宿舍,本市的大学离家也近,出过柜的两人还常常互串家门——黎诩羡慕他们的稳定。
是彼此把对方都完全接纳进自己生命中的确定性。
任撩一局游戏完了,扔下手机坐过来:“不是我说你,跟这装什么深沉呢,有话说吧?”
“是不是跟舒愿吵架了?”顾往问。
“想点儿好的,”黎诩换了边腿翘着,“我跟他感情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啧,当时谁在宋哥婚礼上喝得找不着北啊?”任撩笑他。
“那谁他妈当时醉得在街上抱着灯柱喊往往请爱我一次啊?”黎诩毫不客气地提起任撩追顾往时的糗事。
“你们俩能说点有营养的吗?来我家就是拌嘴?”顾往谁也不帮,转而谈起了别的话题,“说起来,咱们有个舍友跟舒愿性子蛮相似的,不太爱说话,但是他顶爱笑,笑起来特甜。”
“舒愿笑起来也特甜。”黎诩可自豪,舒愿很少对别人笑,哪怕性格比刚认识那会开朗了点,对班里其他人的态度也就那样。可对他就不一样,在他面前舒愿会笑,会害羞,会耍小脾气,他像藏着私有宝藏,不想让人看见宝藏会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