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页纸写到最后还添了个可怜巴巴的表情,不过黎诩没画画天赋,表情画得跟皱眉头的生气脸一样。
舒愿像被人窥察了藏不住的心情,耳后根悄悄地红了一片。他用笔圈起那个表情,在旁边写:这是什么意思?
“委屈,求原谅。”看着他落笔的黎诩在他耳边说。
喷洒在耳尖的气息由于冷冬而带了丝湿湿的凉意,舒愿当即捂着右耳瞪向黎诩小声指控:“别贴这么近。”
“我这不是担心你听不见么。”黎诩笑着说。
课后舒愿没再趴台睡觉,他埋头在抽屉里翻了半天,将各科的笔记本整理好放到黎诩桌上。
“怎么了这是,”黎诩翻开看了看,“鞭策我上重点班?”
“随便你,”舒愿神情淡淡的,“看不看是你的自由。”
要不是黎诩纵容他,他那语气随即能换来黎诩的一个拳头。但黎诩听完他这句话便慌了,怔然抬头问:“你决定冲重点了?”
舒愿没说话,回应黎诩的只有教室内外的喧哗,像尖锐的锥子刺痛了他的耳膜。
晚上在“沉溺”排练节目时,黎诩的手指在琴弦上不听使唤频频出错。大家都察觉了异样,宋阅年率先放下乐器:“都先休息下吧。”
连平时没个正经的韩启昀都不乱开玩笑了:“哥们儿,你遇上啥事了?”
“就是,说出来呗,哥哥们帮你解决。”施成堇捏捏黎诩的肩膀。
“都这会儿了,就别占我便宜了好吧。”心情糟糕不假,但黎诩还是冲哥们几个笑了笑。
施成堇蹲在他身前,双手托着下巴说:“乖乖,别强颜欢笑了,拿出你的校霸气概来,有啥事情解决不了的呢?”
“校霸冲不进重点班啊,”黎诩十指在脑后交叠,“校霸只会寻衅滋事。”
“就为这事儿?”顾往坐过来,“稀罕呐,诩霸霸竟然还会为学习伤脑筋。”
但凡在清禾念过书的都知道这个重点班的厉害之处,宋阅年当年就是从文科的重点班出来的,自然也知道多少人挤破头颅只是为了更好的学习氛围和更优渥的师资力量,更遑论现在远比以前竞争更为激烈。
“是为了舒愿?”宋阅年猜测。
哥们几个恍然大悟。
如果是为了舒愿,所有黎诩身上表现出来的稀奇行为都说得通了。
黎诩搓了搓眉心——他一遇上难题就习惯做这动作,最近尤其多。
“我还以为他也喜欢我。”
舒愿在圣诞节把亮晶晶的糖果塞满他的衣兜和帽子的时候。
舒愿把他送的八音盒摆在卧室里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的时候。
黎诩扯着嘴角苦笑。
“原来是我想多了,他就是想折磨死我,怕我对他图谋不轨,所以想法子要躲得离我远远的。” 排练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谁都没见过黎诩这幅模样,他可以高傲得目中无人,也可以嚣张得肆意妄为,因为没有人会阻拦他,也没有人认为他有哪里做得不对。
他不该像现在这样,为了个得不到的人失魂落魄,舍不得用顽劣的手段换得对方留在他身边。
“舒愿不是这种人吧?”宋阅年说,“虽然我跟他接触不多,但感觉他没你想象的那么厌恶你。”
“Nonono,宋哥你搞错重点了,”韩启昀打了个响指,“关键不是阿诩担心自己进不了重点班吗,那让黎书记插个手不就得了?”
“不行,”黎诩反对,“舒愿知道会讨厌我的。”
“啧,小屁孩就是麻烦,追个人还顾忌这顾忌那的,”施成堇拍拍黎诩的膝盖,“学你哥哥我,把人拐到床上,啥事儿都解决了。”
“这话你搁沈律师面前说去,”黎诩用膝盖顶开施成堇的身子,“别净给我出馊主意。”
良久不说话的顾往突然开口:“你怎么就认定自己冲不上呢?”
这句话在大家听来似乎最不切实际,但放在黎诩身上却是最实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