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翩翩道:“共济盟有你,什么时候要过脸?她带着那一大帮人上山,谁知道里面都是些什么人,趁早打发了正经。”
那声音似乎很不赞同,道:“这法子若就能让她打发人,十字坡包子店也不能开到今天。可别偷鸡不着蚀把米。”
凤翩翩不再说话,好半晌后,才又道:“那位打算什么时候上山?”
那声音道:“你想她了?”
凤翩翩噎了一下,道:“我是觉得,她怎么还敢上山?山里这些年为她出了多少力气,做了多少她不能做的事情,然后她现在呢,朝廷来剿匪,她一声不吭,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那声音轻飘飘地道,“自然是你们大可以同归于尽,或者两败俱伤,到时候我是地主,是坐地起价呢还是趁机卖好还是趁火打劫,自然都由我说了算。”
“她倒想得美!”
“啊,”那声音忽然道,“你觉得顾大哥美不美?”
凤翩翩已经习惯了这人跳跃的说话方式,立即接上:“顾大哥是谁?”
“扈三娘的同伴,我觉得她甚美。”
“小心是条美女蛇!”
……
山上的风从树尖过,携几丝山间的岚气和溪流的水汽,到得山底打尖的茶棚时,已经温柔和缓,脉脉微微。
可惜这脉脉微风,抚平不了侏儒们的胆战心惊。
修长的指尖按在茶盏上,有节奏地轻轻叩。
“……张洗马半夜问文大人可愿随他读书。”
“晨间两人在院内对谈,似乎相谈甚欢,后来张洗马晕倒,文大人还抢上去扶来着。”
“文大人上主峰四圣堂,遇见那红衣少年,颇为垂顾,文大人说既带了他上山,自然要对他负责。”
“文大人把那红衣少年带走了。”
“张洗马今日支撑着起身,画了一幅画,是昨夜文大人溪边濯洗的场景。”
指节不紧不慢地敲着,伴着侏儒们低声叙说,颇有韵律,似乎心情很好的模样。
禀告的侏儒的汗却越来越多。
地下还瘫着一个侏儒,都被毒得口齿不清了,还坚持把四圣堂的事情说完再晕。
这样好歹还有可能得个全尸。
一直听到张洗马作画月下美人后,燕绥的手指终于嗒地一声,磕在了茶盏的边缘。
然后他掀掀眼皮,看看前方崖壁后,忽然道:“各位护卫大人,说好的要抢劫我献给女山大王的呢?拜托能快点抢吗?” 文臻回到自己的半山院子,带着她的妖艳的新欢。众人发现老板娘出去一趟,竟然把那个压寨相公带回来了,都露出了暧昧又忧愁的笑容。
暧昧的是老板娘现在风格和以前颇有些不同,沾花惹草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某殿下刺激的。忧愁的是那位醋坛子殿下一旦知道,杀上山来,老板娘是没事儿,自己等人下场堪忧。
出于对自身安危的忧虑,大家对压寨相公表示了集体的排斥,在文臻干活布置院门围墙的时候,便把他锁在院子里。
压寨相公倒是性情柔和,颇有些随遇而安的意思,自己搬个板凳坐在院子里听外头的热闹,还试图和张洗马搭话,可惜人家不理他。
压寨相公自称姓君,名颜,一个很符合他花容月貌的名字。他一身红衣冰肌玉骨,一脸柔弱地对着花朵唏嘘时的姿态,确实是昏君最爱舔的颜。
可惜来来往往的人都是柳下惠,都不带多看一眼,生怕看多一眼就会被认为给老板娘拉皮条了。
耿光等人也采买东西回来了,听说了今日文臻得到的待遇,众人都有些愤愤不平,大骂共济盟过河拆桥忘恩负义,咱们立下的功劳足够当个五当家了,怎么到现在别说安排头衔,连顿饭都要自己出钱?
“不给安排就自己挣咯。”文臻倒不生气,先用买来的绢布糊了院门,又在绢布上涂色,涂到和院墙差不多的颜色,然后在绢布上画上院墙差不多的纹理,院门的门头让男人们给拆了,和院墙齐平,移栽一些藤萝草木过来,最后还在绢布底端的位置,用深深浅浅的黄色颜料,画上一些飞溅的斑点,看上去像是此处常有人便溺,因而溅上的脏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