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路见不平呀。”
“姑娘……”
文臻已经快步进屋,留下一院子面面相觑的人们。半晌人们只得满怀疑问地退了出去,文臻听见乡老吩咐大家各自清扫粮仓谷仓米缸,准备装粮食。
她呵呵笑了笑,去看了看那个卧病在床的蒙家的兄长,那人却是长期的营养不良引发的疾病,好生调养便行。文臻便命冷莺去附近镇上开些补药买些粮食菜蔬来,又嘱咐冷莺买些孕妇宜用的物品和食品来。
那妇人大抵已有六七个月的身孕,虽然受了惊吓,好歹没有大碍,坐在夫君身边,清瘦的脸上透出得见希望的红晕来,卧病在床的男子缓缓抚摸着她的手,望着她的目光温柔。
文臻站在门槛处,双手揣在袖子里,一动不动地看着。
她身边,寒鸦忽然有点诧异地看了文臻一眼。
她不知道文臻怀孕的事情,只是有异能的人多半直觉了得,她直觉自己的这位新主人,此刻心情似乎不大好。
这是很稀奇的事情,不是说新主人不会心情不好,而是她是真正的笑面虎,深沉难测,她的心情好不好,她到底在想什么,谁也别想从那张永远甜蜜的面具下窥测而得。
但此刻,她却能感觉到淡淡的惆怅如轻烟,在这午后流转的日光里弥散。
采桑低着头,慢慢抠着手指。
文臻信任她,她知道主子怀孕了,所以此刻,那淡淡的惆怅里,也有她一份。
同样是孕妇,别人虽然艰难困苦,但依旧有丈夫照拂,有爱人依恋,有夫君一同殷殷期盼那腹中小生命的诞生。
可她家小姐呢,孕后一日不得闲,奔走于山川疆域虎狼群敌之间,爱人别说照顾她,陪她一起期待爱护那个小生命,她甚至都不敢告诉他。
难道强大的人,便注定要承担更多吗?
她也不过是个十九岁的,第一次怀孕的少女啊。
寒鸦又看了采桑一眼,不知怎的心里一动,转头上下看了看文臻,在文臻头上停了一停,最后落在文臻肚子上。
她的天眼通,并不敢随便对着主子施展,她这一眼看过来,文臻立即察觉,寒鸦却不掩饰,认真看了一眼,随即道:“恭喜主子。”
文臻点点头,走出屋外,她心知这事瞒不过这个天眼通,当初燕绥要她选择天机府异能女的时候,选择天眼通就是这个原因。
她需要天眼帮她查看腹内胎儿发育情况。如果有问题,可以及时止损。
寒鸦既然自己选择挑明此事,便是效忠的表现,她便且接纳着。
“一切都好么?”
“我以前也曾为贵人看过胎,瞧着主子的胎并无二致。瞧着挺好。”
文臻叹息一声。
不知是喜是悲。
她转头,屋内那蒙家大哥,正将脑袋搁在妻子的肚子上听胎动。
日光斜斜如幕,一色暖白里,两人唇角笑意都闪着光。
文臻也微笑着,转头,跨出院门。
……
当晚文臻依旧歇在寡妇家。
寡妇对她的态度并没有因为她今天帮全村解了围便更好,反而更差了。
因为寡妇家已经准备足了存粮,且为了省事今天第一个交了。结果文臻跳出来揽下了其余人的任务,寡妇觉得自己吃了亏,想到为这几袋粮食熬过的那许多夜晚,气便不打一处来,一晚上都摔摔打打。
寡妇生气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大丫跑了,一天一夜都没回来,寡妇抱着扫帚在院子外骂了一晚上,其内容之丰富精彩,俚语之变幻多样,粗话之香艳直接,力度之狠辣有力,文臻叹为观止,并深深遗憾那只擅长方言的八哥留在了留山,不然可以和寡妇结为平生知己。
只是这样也太吵,所以第二日乡佐请她住到自己家的瓦房去的时候,她也就应了。
在搬家的路上,乡佐旁敲侧击地问她,粮食何时运来,大概有多少?文臻笑而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