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像毫无察觉。
赤脚走到沙发旁,然后蹲下。
他看着她,就只是,看着。
他并不是一个大度的人,相反,他心眼小到有仇必报。
谁得罪了他他也都记着,包括昨天晚上故意灌他酒的老头。
总有一天,他会让他们把棺材本都赔干净。
是啊,这么睚眦必报的人,怎么可能放过那个人的女儿。
放过林望书呢。
可是,可是啊。
他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她红肿的嘴角。
林望书没醒,只是疼的瑟缩了一下,身子下意识的弓起来。
看到她这副受惊的样子,他为什么会心疼。
为什么会有一种,干脆杀了自己,为她出气的念头呢。 --
林望书是被冷醒的, 北城的天气本就阴晴不定,前几天还热的人发慌,一场台风席卷, 气温就降下了。
林望书从沙发上坐起身,揉了揉睡的有些酸痛的肩颈,视线落在空无一人的病床时,微愣了一瞬。
护士说过, 江丛羡刚洗过胃,身体还算虚弱, 暂时没法下床的。
她有点担心的开门出去,想去找他。
结果身后传来动静。
她回头看了一眼, 正好看到江丛羡从洗手间里出来。
哪怕他看上去依旧憔悴,神色却一如往常的淡定漠然。
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事足以撼动他的情绪。
即使是他的命。
林望书犹豫片刻,起身过去:“吴婶托我给你带了点粥, 我来的时候你刚睡着, 就没有打扰你, 我去给你热一下。”
他语气淡:“医院有吃的。”
手上的动作微顿, 她轻声说:“家里做的粥到底好吃些。”
他冷笑:“林望书,你是不是家里破产久了, 不清楚普通病房和VIP病房的区别?”
林望书的手无意识的抖了一下。
江丛羡的确擅于剖析人的内心, 也深知什么样的话,能最直接最有力的击溃一个人。
他也的确做到了。
林望书一直隐忍伪装的情绪,轻易就被撕开。
她的手抖的越发厉害,手里的开水壶没拿稳, 倾斜时,全部泼在了她的手背上。
她神情还在恍惚着,灼烧的疼痛感都无法拉回来。
毫无反应。
江丛羡眉头紧皱,低骂了一声操。
大步走过来,直接将她扯进浴室,开了冷水顺着她的手背冲。
好在那壶里的水多放了些时间,已经没有原先那么烫了。
手背没有被烫伤,只是红肿了一片。
她这才稍微察觉到疼痛,轻嘶着想将手往回缩。
江丛羡死死按着,声音阴沉:“别动!”
以一种命令的语气。
林望书便听话的不动了。
水龙头里流出来的凉水反复在她手背上冲刷,那股灼烧感逐渐减轻。
林望书试探的轻声开口:“粥是吴婶特地做的,哪怕不饿也多少吃一点。”
他似终于忍无可忍:“我说我不想吃,你烦不烦?”
林望书怔住。
没想到他连最后的一点体面也不肯留。
以往他虽说对她坏,但也顾虑着那一层伪装,所有的情绪都掩藏在那虚情假意的温柔里。
像今天这样直接发脾气,虽然也不算头一回了,但还是少见。
小姑娘娇生惯养长大的,被人护了这半生,在外也因为这张漂亮的小脸蛋被疼着爱着。
几时被这样凶过。
她微抿了唇,想要努力忍住的,可是眼眶还是不争气的红了。
以往清清冷冷的小模样此时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冲的也差不多了,江丛羡松开她的手,就靠着旁边的墙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