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漠、他自私,却也从未忘记自己是个人。
故而他会为了救不出数十万被异族掳掠的人而愧疚哀痛,会为了让数百万被神宫变成傀儡的人获得解脱而狠心下手摧毁神体丹的炼制体系,也会为了尽自己的一分力量,去参与救出蜃虫的行动,去摧毁长鸣塔。
是这一丝坚持,让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与所见所闻中的那些修炼者有所不同。
今日,他要是放过了席清等人,最后的坚持将不复存在。一次的放过只是开头,下一次呢?面对这样的选择,他是不是又会冷眼旁观?再下一次呢?是不是连了解都不愿,就这么视而不见?
“可我的坚持又有什么用?”
募的,看到盘蛇寨如今变化的虫溪想到了这个问题。
细细思量,走遍大半个人族领地,他带来了什么?留下了什么?
黑森林他杀掉了灵族附体的泽波,让那里的巫师不再受异类掌控。可那里会有改变吗?
那些死伤惨重的部族只会选择各自龟缩,然后一直发展实力,等到某一天生存空间再次不够的时候,又会有更多的大巫师出来。
他们会按照以往的模样,继续相互间勾心斗角,以此为部落谋取到利益,然后祈盼着杀出黑森林,攻伐落日平原,寻回往日的荣光。
千巫殿那里,灵族控制的人被清理了,千巫殿的大权落到了树燊等人手里,又会有什么变化?
恐怕如羽织部那样单纯的小部落照样生存艰难,无时无刻都受着他们那些人的打压,无数小部落覆灭,在这些部落的焦土上,千巫殿一系的势力于上面扎根成长。等到千巫殿积蓄了足够的实力,他们必然会反攻西陵郡,夺回故地。
枫红帝国那里他中下了知晓兽年黑暗面的种子。可看到盘蛇寨发展的他却对他们不报多少希望。
细细思量一下,连一个犹如神一般的术士,都只能在人口的无限增长与异族的觊觎之间寻找平衡,创造出了他的牧羊理论。
当新的势力掌控了枫红帝国,他们要么偏安一隅,继续依托牧羊理论抑制暴涨的修炼者数量,要么出兵攻打其余国家。事情就像是一个圆,从起点绕了一圈又回到起点。
乾坤王朝里,神宫的力量依然存在。数百万人的死亡必然导致神宫实力衰弱,可这又有什么作用?
新的神宫终将兴起,他们一样会选择竭力去削弱庞大的祝师群体,那些被愚弄,被故意封闭的国民还是不知道背后的真实,他们依然会去供奉那些将他们将养的祝师,成为祝师们强大起来的养料。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几乎不会有所改变。
云海国中,蜃虫的逃亡轰动不小,可相对于蜃师群体庞大的体量,罗浮山深不见底的力量,这次事情,就像是那湖中荡漾起的一个小水花。
毁掉的蜃师势力会被新的势力替代,罗浮山依旧隐于幕后,他们相互制衡,那一个云中国度,还是会像以往一样继续发展下去。
大梁国中,天音楼受创最大,却也没什么用处。
长鸣塔毁了,必有新的长鸣塔建立起来,知晓了奏长鸣真相的人如不自己奋起,新的天音楼又会在废墟中重生。
尔后,大梁国中会继续奏响令人沉醉的乐曲,无数人的精神力量跟着被攥取。
“呵呵呵,我本以为自己的坚持会有那么一丝用处,其实最终都是自我安慰罢了!这世界本是一个闭环的圆,我从中间插了进去,圆长歪了一点,但它终究是那个圆!”
一股无力感从心头涌出,掀起惊天海啸,心头的最后一丝坚持在这海啸中崩毁,该如何选择已经有了答案。
“你们走吧!”
无力的说出这句话,虫溪让刀镰虫让开了道路。
没想到虫溪会被说动,心存死志的席清眼中恢复了一丝神采,他深深的看了虫溪一眼,扭头即走。
劝着虫溪改变心意的许飞羽露出一丝微笑,看了看旁边走过的席清,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你还呆在那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