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就是个有点困难的普通人吧,”她自己安慰自己,“搞不好寄错了呢。每年体检那么多人,也许总有搞错地址的……”
任茵茵的自我安慰和精神胜利法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因为第三天的她,收到了一张照片。
她撕开信封的时候,瘦长的手指都在颤抖,本能地意识到了风险。
那张照片里的人,是她自己。
宝灵街上樱花纷飞,任茵茵坐在一辆绿色的出租车上,从大开的车窗里探出半个身子,尽情地呼吸鲜花的芬芳。她的眼睛因为迎面吹来的风而紧紧闭着,可是她脸上挂着的笑容却极灿烂,让原本并不漂亮的她自己平添了许多缕风采。
这张照片拍得太好了。有些八卦的同事凑过来看,发出了惊讶的赞叹声。
可是任茵茵却一丝一毫也笑不出来,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到底是谁,什么时候,在哪里偷拍的我的这张照片?为什么我连一点印象都没有?”
第四天,任茵茵第四次收到牛皮纸信封。
经过前三次,任茵茵觉得自己百毒不侵,不论信封里掉出来任何东西,都不足让她惊讶出声了。
可是她错了。
任茵茵在第四天上,第四次收到同一个男人的信。
这一次,是一封求爱信。 “樱花飘落的季节,我每天晚上都听着你的声音才能入睡。我一直都在寻找你,找了你整整三十二年……”
任茵茵毛骨悚然地读着这封肉麻的“求爱信”。
电台主播的年龄并不对外公布,她主持《深夜信箱》十年时间一向低调,除了名字“茵茵”之外,从来没有在节目当中提到过自己的真实信息或者年龄。
她毕业十年,今年刚好三十二岁。写这封信的人到底是谁?如果不是同事间的恶作剧,又有谁会这样清楚她的年纪?
“我迫不及待地盼望着出现在你的面前,”任茵茵继续读,“只要你能够帮助我一件事……”
什么事?
信到这里戛然而止,仿佛留了一个最恼人的悬念。
任茵茵翻来覆去地看这封信,却再没有看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有同事劝她:“就当是个无聊的玩笑忘了吧。”
任茵茵的脸色却有些不好:“……说什么只要你能帮助我一件事,我就出现在你面前。问题是,我并不想要这个人出现在我面前啊!”
她越想越有点害怕:“……这个帮助是什么意思?是某一件特定的事,还是只要我随便帮助一个人,他都会出来啊?”
任茵茵钻了牛角尖,无论看什么都风声鹤唳杯弓蛇影。
平日里乐善好施温柔可亲的她,连走在街头被陌生人问路都不敢回答,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帮助”了谁一个忙,会引来这个莫名其妙的爱慕者,依约出现在她面前。
她小心谨慎,可是一封接一封的求爱信,还是持续不断地寄到电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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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给你讲讲我的童年。小的时候我长在农村,父母春节后都要外出打工。等到年底他们回来的时候,通常会带一个更小的婴儿。那就是我的妹妹和弟弟。”
“奶奶照顾我们,可是她毕竟年纪大了,同时管着三个孩子,最多不过能吃饱能穿暖。”
“我家门前有条小溪,大大小小的石块在河道里聚集。泉水从山顶流下来,每年夏天雨水比较多的时候,都可以在河道里比较深的地方积成短暂的深潭。我就是在这里学会了游泳……”
任茵茵捏着信纸,脑子里突然有根弦拨动了一下。
前两天收到的信被她收在桌下的抽屉里,她翻了翻,找出第二天寄到的那封“简历。”
“啊,在这里。”任茵茵自言自语,手指指着简历的最后一行奖项那一栏:“……大学生运动会蛙泳1500米季军。”
“原来你这样厉害啊?”她有些讶异,“在小水沟里也能游得这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