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时辰已到,是时候了。
詹台右手扬起,骨埙在空中划过,仿佛流星闪烁,留下拖尾的白痕。一阵清凉的风不知从何处拂了过来,将笼罩着征北的轻烟吹得越来越散,越来越淡。蓝色的火光逐次增多,一点点落在地上,仿佛汇聚成了一条小溪。
钟声余韵不再,轻烟和征北都已不在。
詹台手上多了一个小小的黑色瓦罐,黄纸符在瓦罐中央燃起,白色的粉末和灰色的符灰夹杂着,从瓦罐中一点点落了下来,缓缓倒入在蓝色的溪火中。
“征北,投胎去吧。下辈子记得一定平安顺遂,喜乐一生。”詹台一字一顿地说。 请把我的歌带回你的家。请把你的微笑留下。请把我的歌带回你的家。请把你的微笑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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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洒进茉莉洗头房,茉莉懒洋洋地坐在角落,瘦弱的手臂托着下巴。
门被推开了,小海缓缓走了进来,将一个塑料袋放在门口的桌子上。
“从医院回来了?”茉莉连头都没有抬,清脆地问道。
小海点点头:“凯丽姐姐好了很多,我去的时候,她和凯华正在吵架呢。医生也说了,她年轻,以后应该会完全恢复,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茉莉心不在焉,随口回道:“身体上大概是吧,但是心里到底怎么样,外人又怎么会知道呢。”
“边师兄坐在旁边给他们两个削水果,看到我来了,给我也削了一只。”小海感慨,“边师兄真的是好人。”
茉莉咦了一声,声音带了戏谑:“一个苹果就把你收买啦?这才见几次,就开始说边师兄的好话了?”
“放心吧,等凯丽身体好了之后,全世界都会不断在她面前强调边师兄是多么完美的男人,不缺你一个。”茉莉笑眯眯地说。
小海走到茉莉身边:“......姐姐不觉得边师兄是好人么?”
茉莉浅浅笑:“……边师兄大概是我知道最好的男人了。但是一个男人要想俘获女孩子的心,又不是靠着人好就能做到的。”
“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逻辑,最没有办法把握的小玩意。你以为可以看得到因果,看得到结局,但是所有的一切却都不在你的把握当中。”茉莉说。
小海沉默了片刻,问:“爱情……比生命还要更玄妙,更难以把握吗?”
茉莉扑哧一下笑了,伸出手来揉揉他的头。
“生与死,好歹还有一本生死簿,注明了生卒年月。爱情呢,有什么?月老的红线么?”
也许是因为提到了月老的红线,茉莉突然回过身,饶有兴味地看着小海。
“沈轻唐现在还在那家医院吗?”茉莉眨眨眼睛,“你是不是去看他了?”
小海并没有告诉过茉莉,他要去探望沈轻唐。
可是他毫不惊讶她会猜到,脸上连一丝波澜都没有,淡淡地说:“没有,他已经出院了。”
这不是小海第一次来到这家医院。他曾在同一家医院里见过太多的人。
沈轻唐,阿木,阿芃,李凯丽,芳姐……
冥冥之中像一张巨大的棋盘,空白的格子被一个接一个的填满,仿佛有一双巨掌,将每一个人都一点点地安排在他的生命中。
“那真是可惜了。”茉莉的语气满是没有探知到八卦而生的遗憾,“要是你见到他,我还想问问他和阿木有没有在一起呢。”
旁人的人生在她眼中,仿佛一场精彩的电影。
“谁不喜欢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结局?”她装模作样地点点头,“就连看场电影,也想看喜剧呀。”
茉莉满怀可惜地砸吧嘴,想了想,下定决心似的。
“好吧,那我就再做一次媒吧。”她对着小海笑得灿烂,“这次姐姐保证,一定让你看到结局。”
话音刚落,洗头房的门啪嗒一下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格子裙的瘦弱女孩,怯生生地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只乐器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