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黄教练啊!就是不久前才教过姐姐“考驾照”的黄教练啊!
“弯前松油带轻刹,弯中回盘再加油,就像这样……”
黄教练的动作干净利落,除了教课之外,多余的话一句不说。
茉莉睁着无辜的双眼,一遍又一遍询问:“到底油门和刹车怎么分?”
她一遍又一遍地问,黄教练像中了邪似的,越来越分不清。
终于有一天晚上,黄教练恍惚间看见了一只猫,握着方向盘的手下意识一转,车身在高速之下猛地偏转,打着旋狠狠撞向右前方红绿灯下停着的一辆宝马车。
宝马车的司机被撞成了血肉模糊的一滩烂泥,前来调查的警察却在后备箱里发现了另外一具被肢解的尸体……
一次“车祸”,黄教练阴差阳错地救下了他那出落得亭亭玉立的、总在饭桌上玩手机的十八岁女儿。
小海原本以为,这是茉莉特意制造的“巧合”。
而现在,詹台是在说……
“黄教练的妻子,就是廖村长的小女儿?”小海惊讶出声。
茉莉点点头:“是……她的名字叫,廖小妹。”
廖小妹,廖小妹?
为什么廖小妹这个名字也这么熟悉?
廖小妹和廖花儿又是什么关系?
小海闭上眼睛,拼了命地回忆。
姐姐讲过的……茉莉提到过廖小妹这个人的!
清晨七点,村口廖四福的家门紧闭。隔壁村长的女儿廖小妹挎了筐正准备去拔猪草,看到廖四福家出乎意料紧闭的家门,便好奇地上前推了推,喊:“叔?花儿姐姐?”
破旧的木门恶作剧一样被吹开了一条缝隙,廖小妹足足愣了两秒,跌跌撞撞地向后倒去,撕心裂肺地尖叫起来:“杀人了! 杀人了!”
原来是她……发现了廖花儿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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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红砖盖成的两层的老村长家,还是黄泥建成的平房廖四福家,三十年的岁月之后,都是一样地破落,一样了无人烟。
小海往前走了两步,轻轻推开了廖四福家的房门。
“你不怕吗?”茉莉跟在小海的身后问。
小海微笑,定定看她:“不怕,现在的我最不怕的......就是鬼了。”
前后都有小院,矮矮的一圈围墙整齐又干净,透过门廊,隐约看见后院那棵早已成为枯木的核桃树。
粗壮有力的树干似乎仍能勉强辨认出往日的枝繁叶茂,昭示了房子的主人曾经尊重和热爱自己的生活。
可是只要他们再往前走两步,就能清晰地看见,房子里面处处是被烟熏火烧的痕迹,地上散落着破败的黄纸符,墙上挂着碎裂的八卦镜,窗户被乱七八糟的污物封得死死的,床上、地上遍是散落的糯米和绿豆。
桌椅板凳、锅碗瓢盆,原本的家具七零八落所剩无几,似乎曾有一波又一波人来到过这里。
“就是为了捉鬼啊。”詹台冷冷说,“差点把房子烧了,把廖花儿从墓里挖出来挫骨扬灰,就是为了捉那个压根不存在的鬼啊。” 他们从廖四福的家里走出来,在碎石遍布的黄土路上慢慢往村子里面走。
家家户户的篱笆都已破败,整个村子荒废得一片死寂,偶尔窜出一只骨瘦嶙峋的黄狗,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们。
“村里的人越来越少,山上的羚牛有的时候也会下来,把村子里、地里糟蹋得不像样。一家搬走,家家户户都会搬走,村落就是这样破败下来的。要是再不脱贫,恐怕过几年整个勉县也未必能留下一个完整的村子。”
詹台停下脚步,眼神一暗,指了指前面不起眼的一栋小土屋,说,“到了。”
到哪里了?
小海顺着詹台手指的方向望去,第一眼,却望见了一片一人多高的茂盛灌木丛,淡褐色的树干上被郁郁葱葱的绿叶覆盖,枝桠间满是雪白的小花,像是挂在树梢的灯笼,露出澄黄色的花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