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焰似懂非懂,点点头。
小孩的脸如六月天一样多变,委屈劲儿过去,自己抹干净眼泪就爬下来,活蹦乱跳的走在前面要给三春带路。
或许是为了好玩,任焰故意走很多弯路,还把三春领到巷子里,自己跑到前面拐角躲起来,等到三春喊他乖乖,任焰才从拐角处跳出来,仿佛调皮的小狗给她一个小惊吓。
这么重复两三次,三春看破他的套路也不点破,就当是陪徒弟在镇子里逛逛,可拐进下一个巷子后,她喊了任焰的名字却没有得到回应。
难道是摔倒了?三春慌了神,忙跑到巷子尽头,距离逐渐缩短,中年妇人骂街的声音在耳边慢慢放大。
又有人在吵架?三春放慢脚步,想偷偷过去观察那边发生了什么。心中默念,不围观不掺合,以和为贵,千万不要惹上是非,打不过也骂不过,我只是棵草。
一棵草的心理素质能有多强?都说风吹草动,三春自然也随风而动,拐过墙角,眼前的景象简直在她心里刮起了暴风。
身宽体胖的妇女一脸凶相,竟比那卖肉的屠夫还要彪悍,手上死死地揪着任焰的衣领把他提在半空中,小任焰被衣领勒住脖子喘不上气说不出话,脸都憋青了,手脚还不停挣扎着。
对于任焰的痛苦,妇女置若罔闻,口中还骂骂咧咧:“小疯狗,你个丧门星!克死我婆婆还不够,还敢来撞老娘,我看你就是活腻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说着就扬起手来,布满粗茧的手掌那样粗糙,若是打在任焰脸上,怕是要丢了半条命去。
“住手!”三春喊她,脚下迈开最大的步子奔上去,却还是慢了一步,厚厚的手掌就要打在任焰脸上。
说时迟那时快,三春的兜帽中窜出一道白影,飞到天上俯冲下来有如坠落流星,正击在女人的手背上,被鸟嘴喰出一个坑来,霎时青了一片。
妇人顿时吃痛撒开任焰,在两人宽的窄巷里与三春对视,目光相接,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你是什么人,养了只瞎了眼的破鸟!”妇人打量着三春一副不愁吃喝的样子,扬起手背上的淤青给她看,狠厉道:“你养的鸟咬了老娘,十两银子,少了平不了事儿。”
三春不回答,赶紧把任焰招呼到身边,看着孩子往她这边跑,妇人又开口:“怎么?这小疯狗你是打算养着了,他可是我婆婆捡回来的,是我们家的人,你想带他走,先交一百两银子,否则休想!”
竟是碰上个恶婆娘,这人上辈子怕不是掉进钱眼儿里去了。三春偏过脑袋不看她,看到玲珑的白色身影就在妇人旁边的高墙上,三春心中顿时踏实了。
眼见四下无人,拎起任焰抱在怀里,转头就跑,身轻如燕,不一会儿消失在长巷尽头。
到手的便宜飞了,妇人不愿就此罢休,盯着少女消失的方向就要去追,没跑几步就被白鸟缠上,任她发疯一样挥舞双手去打也碰不到白鸟一根羽毛,身上还被白鸟喰了好几口,疼得她四处躲避,跑回家中躲起来。
三春一路奔跑,跑到山上才放慢脚步,看看怀里的任焰,张牙咧嘴,怒目圆瞪,一副警惕心未消的样子,紧紧攥着她的肩膀。
“好了,没事了,咱们回家去,她找不到我们的。”三春柔声安慰小徒弟,抱着他爬上山去。
此前已经抱习惯了季青临,豆丁大的孩子抱在怀里仿佛没有重量。昨夜她还在害怕这个孩子,如今只剩下了心疼,那些话本讲述的传说中对任焰受过的苦难一笔带过,听的时候没人会在意,如今眼见了他受人欺凌,三春心里很不是滋味。
若是能做一个幸福的平凡人,谁会想与世为敌呢。
他只是想活下去,堂堂正正的活着。三春顿时觉得与任焰同病相怜,她重生而来,也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小焰别怕,师父会带你长大的,等到你可以独当一面,就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
任焰伏在师父肩膀上猛地点头,好久没有说话。
小木屋是他们的家,木屋虽小,一应俱全。四周被小白设下迷雾结界,普通的人和野兽根本看不到木屋,也不得靠近木屋一里的距离,既可以在此安心修炼,又不用害怕被凡人发现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