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珩的心里“咯噔”一声,他隐约觉得谢尔兹最后的这一下看似无用的反抗实则成功了——
重金属**昂贵且燃烧量有限,很快火焰就熄灭了,谢尔兹的头颅只剩下了下半个连接着脖子的壳儿,看起来滑稽又诡异。
季珩皱了皱眉,他拔下短刀插回腰间的皮刀鞘,转而往深处走,就看见了一地的狼藉,太平间的大门敞开着,路阳正扶着墙抖腿,一副将吐不吐的模样。
不一会儿高德满头大汗的辙出来,他带着一副橡胶手套,满手都是色泽古怪的粘液,拯救了半天也没拯救下来一颗完整的脑袋,只剩一个融了一半的眼球正在他的掌心里“咕叽咕叽”的滑动。
路阳僵了两秒,“哇”一声又吐了。
高德的脸色看起来也没好多少,他一眼看到季珩便大叫道:“头儿!你快来看看吧!这些尸体真的是——”
季珩的心一分分的下沉,他想起了谢尔兹临死前最后的那句话。
“我的任务,完成了。”
兴许是坐轮椅压迫到了腹部的伤口,宁随远疼了好一阵子,医务官不得不给他开了两板止痛片吃着,季珩替他拿了药,后来就说去找廖鹏了,宁随远一个人就着开水把药吞下去,然后就躺在床上开始发呆。
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现起小甘橘病房里的那个窗台,还有那轻微浮动着的窗帘。
——窗户是开着的。
杨潇......只是守在门口而已。
他霍然瞪大了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抬起手按亮了个人终端上的快捷键。
按了几下都没有得到季珩的回应,宁随远也顾不上腹痛,干脆一咕噜从床上坐了起来,披了衣服就要下床。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打开了,宁随远抬起头,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松平亮站在门口,手扶着门框,他的脸包裹在重重的绷带后方,但宁随远依稀感觉到他在笑。
“宁先生。”他说:“我有一个好消息想要跟你分享。”
“什么?”宁随远愣了愣。
“小甘橘醒了。” 小甘橘,醒了?!
宁随远闻言一时没反应过来,足足过了十多秒,他整个脑袋都像是被冰冷的海水冲刷而过,只剩下一个念头——这怎么可能呢?
不是昨天还......
难道说是医疗所误诊了?!
“你不高兴吗?”松平亮的语气波澜不惊。
“没,没有。”宁随远扯了一下唇角,仓促的摇头。
他只觉得那种被止疼片压下去的痛觉又一次卷土重来了,让他一时分不清究竟是松平亮的态度还是疼痛感令他的情绪变得焦躁不安,他捂了一下腹部道:“你等我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去看看小甘橘。”
他的肝功能不比寻常人,怕药性代谢不掉,所以季珩临走前再三嘱咐过他止疼药不能多吃,一定要在限定剂量内,宁随远只好咬牙忍了,他将外套披回肩头,随着松平亮一块儿去到小甘橘的病房。
门开,病房里热闹的很,一群医务官正手忙脚乱的围在病床边,有的再开检查有的再做记录,他们仿佛从没见识过这样的情形似的,一个个前簇后拥,面露震惊,偶尔低声交谈感慨。
床上的少女却仿佛与世隔绝一般,安静非常,杨潇在给她背后垫一个靠垫,她半躺在病床上,垂落着恬静清秀的眼睛。
除了脖子上的绷带新换过了,其余的......看起来也没什么异常。
宁随远微有错愕,身边的松平亮已经朝着病床走过去了,首席医务官立马放下了手里的东西,主动上前来跟他汇报检查结果。
从医务官脸上的笑容来看,小甘橘确确实实是醒了。
“除了瞳孔反射稍微有点不灵敏以外,其他各项检查都很正常,脖子上的伤口愈合的非常快,小姑娘的身体素质很好啊!”首席医务官滔滔不绝的说:“这简直就是医学史上的奇迹啊,松平队长,您介不介意我们将您未婚妻的病例作为一项专题汇报,如果研究透彻,这会对脑死亡未来的治疗导向产生很大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