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父对我姑母言听计从,帐中只有她一位夫人。我投靠姑母,日子过得很顺遂,常常想起七娘,心中不安,夜不能寐。姑母说七娘和她当年的境遇何其相似,她眼看七娘流落王庭,委实不能坐视不管。”
朱绿芸絮絮叨叨了一大串话,真诚地道:“七娘,我是来救你的。”
瑶英望着她,嘴角勾起,似乎被她打动了。
朱绿芸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伸手想拍拍瑶英的手背,还没碰到她的手,眼前一道雪亮寒光闪烁。
一眨眼的工夫,瑶英身子往前一探,拽住朱绿芸,掌心滑出一柄匕首。
冰凉的匕首从脸颊旁吻过,朱绿芸毛骨悚然,失声尖叫。
瑶英拽着她,匕首贴在她脸上,淡淡地道:“福康公主,冷静点,这把匕首开过锋。”
朱绿芸脸上煞白,浑身哆嗦。
变故突生,众人猝不及防,目瞪口呆。
两方人马都提防着对方的亲兵,谁能想到美貌娇弱、泪痕点点、面色苍白的文昭公主会突然暴起,自己动手扣住朱绿芸?
朱绿芸的亲卫呆了半天,反应过来,飞身上前,缘觉也反应过来,抽出长刀,刀背重重地敲在亲卫背上。
与此同时,楼上楼下呼喊声四起,埋伏在角落的亲兵同时扑出,挥舞着棍棒冲向朱绿芸带来的亲卫,一阵缠斗后,将被堵在楼梯的亲卫捆绑起来,扔到不同房间看守。
“我们是北戎使团……”
亲卫怒吼,亲兵随手掏出几团麻布塞进他们嘴巴里,把怒吼声堵了回去。
缘觉呆呆地看着瑶英的亲兵拖走朱绿芸的亲卫,嘴巴半天合不上。 噔噔蹬蹬一串杂乱的脚步声响, 亲兵奔上奔下。
瑶英扫一眼楼下,见朱绿芸带来的亲卫都被制服住了, 放开朱绿芸, 取出几张羊皮纸,摊开在长案上。
朱绿芸吓得六神无主, 看她松手,转身要逃,刚奔出一步就被亲兵拦了下来。
“公主既然几次三番求见我们公主, 怎么就急着走呢?”
亲兵狞笑,按着朱绿芸坐到敞开的窗前。
瑶英坐在朱绿芸对面,眼皮也没抬一下,右手握着匕首,左手点点羊皮纸, “让她画押。”
亲兵答应一声, 抬起朱绿芸的手, 强迫她在每一张羊皮纸上按下押印。
朱绿芸挣扎了几下,动弹不得,眼看着羊皮纸上留下了自己的指印。
电光石火, 一气呵成。
缘觉还没从惊愕中缓过神,朱绿芸也一脸惊惶, 瑶英已经抽走所有羊皮纸, 细细端详一遍,递向缘觉。
“北戎公主意图趁出使王庭之际加害于我,被我的亲兵当场抓获, 白纸黑字,证据确凿。”
朱绿芸能听懂一些胡语,闻言,脸色倏地变得惨白:“七娘,你陷害我!”
瑶英淡淡一笑,举起匕首,猛地朝朱绿芸被按在长案上的手背刺下去。
刀光凛凛,迅如激电。
朱绿芸魂飞魄散,失声惊叫。
嗡的一声响,匕首擦着朱绿芸的手背,钉在了她的袖子上。
瑶英双眸微微斜挑,看着朱绿芸盈满恐惧的眼睛,轻轻划拉匕首,刀尖锋利,划破了朱绿芸的衣袖。
“不错,我就是在陷害你。”
利刃划破织物的窸窸窣窣声中,瑶英一字字道,“我还可以在这里杀了你。”
朱绿芸心惊胆战,强自镇定:“七娘,我现在是北戎公主,你杀了我,北戎不会善罢甘休。”
瑶英唇角勾起:“你出使王庭,几次以福康公主的名义求见我,我答应前来和福康公主见面,而不是北戎公主。朱绿芸,我不是王庭人,这里不是王寺,不是驿舍,你我是故人会面,我杀了你,可以一个人担责。”
她话锋一转,“北戎出使他国的使团历来有正使、副使,大多由官员和贵族子弟担任,你这次出使王庭,北戎竟然没有派贵族出身的官员陪同,你对北戎来说只是一枚棋子,北戎绝不会为了你和王庭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