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启蒙运动_作者:HeyJuice(207)

2020-07-20 HeyJuice

    他不知道他到底应该做些什么才能留住裴砚。因为害怕失去,因为害怕被抛下,他已经很小心翼翼了。他克制自己不去模仿裴砚,他克制自己不去监视裴砚,他克制自己不给裴砚留下不好的印象。

    他想让他和裴砚站在平等的地位上,而不是他以一个偷窥者的角度,去和裴砚发展关系。

    他那么乖。裴砚说让他等,他真的就是乖乖在等。他不去乱帮忙,不去帮倒忙,不敢插手裴砚的家里事。他向善,他向好,他时刻保持像裴砚一样的理智,不冲动不极端。从裴砚的很多行事作风他感受得到裴砚不喜欢暴力也不喜欢极端,从张乐平也好,赵之舟也好,所以他一味地妥协,他按照裴砚的逻辑行事方式,不再冲动报复,打架斗殴,起码不再他眼皮底下做这些事。

    感情让他变得担惊受怕,让他变得胆小无能。他都忍了。都照单全收了。他只希望裴砚能和他一直在一起。

    为什么还要不声不响地离开!明明说好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为什么还要离开!

    又留下只有他一个人。只有他一个人了。

    一腔的苦恨与怒火,烧得辛也肝肠寸断。他背上挎包,犹豫了一秒,又回头捡起了手机。撞开了门前的江右其和陆巷南,径直跑走了。

    跑回家里,辛也第一时间,就将很久之前做好的那只白鸽标本拿了出来。他愤愤地看着这只标本,脑海里有过前所未有的后悔。他从他那一排的瓶瓶罐罐里找出浓硫酸,随即从下面的柜子里找出一个够大的烧杯。

    他将标本扔进去,又将浓硫酸注入。

    很快,标本被烧得黑漆漆,一点点被侵蚀,一点点被脱水碳化。

    他有一种接近魔怔的感觉。他翻出了一大抽屉的照片,照片按照时间顺序整整齐齐地排列。照片是各式各样的裴砚。很多照片甚至并不清晰,角度也不是最佳。照片一张接着一张,他把统统扔进另一个烧杯里,点了火,开始烧。

    火焰腾起,像是一簇簇的花,花芯子却是黑漆漆的,一眼望进去,让人都看不见底。火红的焰烧得眼睛红通通的,血丝爬满了眼白。

    烧着烧着,他又像是后悔了似的,打翻了烧杯,将那些照片取出来。火速从卫生间里找了一杯水灭火。

    他还想摔东西发泄,但寻遍了卧室,却发现好像他和裴砚好像也没有留下什么东西,以至于要斩断情意破罐破摔的时候都找不出东西来摔。

    发泄又不能。

    辛也觉得他要发疯。这种疯是远超于那天陈秀丽收拾行李箱离开他的疯。因为陈秀丽的离开,是潜移默化,每天都在准备着要离开的,是他心知肚明的。但是裴砚的离开,却是猝不及防的,一点准信儿也没有,突如其来的就要去往遥远的德国。

    辛也先开始查机票,从之川出发去往德国的机票最早要到明天下午。一飞就是12个小时。护照办理要一周,网上找个旅行社帮忙办理旅游签证也要一周。

    机票的票价上至四位数。往返将近□□千。不是他能负担的价格。除非他重操旧业。

    辛也颓唐地坐在地上。他的头抵在床沿上,一只膝盖弯曲着,另一条腿踢开了暗格的门,隔着栅栏,他看着那小怪物。

    鳄鱼还是原来的那条鳄鱼。

    咕噜噜的大眼睛,眼白很多。显得凶神恶煞。他的这条鳄鱼长得还不算大,看上去倒稍微温柔些。

    “你会离开我么?”

    “你说话啊!你会不会离开我!”

    接着就是抓着床上的枕头一阵乱砸,砸在铁栅栏发生阵阵闷响。他冲鳄鱼吼:“你说话啊!你是不是也要离开我!”

    怒意还激荡在凶间,辛也忽然又抓起外套,冲出了门。

    接近半夜,又已经是初冬。夜里的风又凉又冷,吹过脸颊就像刀子在刮似的。辛也双眼猩红地跑在路上。他想象着自己就是那个阿甘,但有没有阿甘的好命,只能一直跑,一直跑。跑到裴砚家的门口。

    他的脑子一片空白。唯有记得从前他骑车跟着裴砚跑,他走路跟着裴砚走,他站在裴砚楼下等着裴砚的一幕幕。抓心挠肺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