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伙计说的口沫飞扬的八卦......和他有什么关系?
伙计的好奇心到底也没得到满足,任凭他如何向玄影询问,也没从他嘴里抠出来半个字。
等到日薄西山,说得口干舌燥的伙计终于打算离开了。
离开前,伙计再三向玄影确认了一下铁具的订单要求,这才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去。
玄影并不相送,而他一贯的作风也早被来做工的人熟知,并不被人介意。
只是他还是在人离开后起身,目光移向不远处的大树,不冷不热|地问一句:“书院先生留的功课都做好了?”
“啊!”玄邈偷听被抓包,他低着头从树后走出来,两只手搅在一起,面上浮现一抹羞愧。
“大哥对不起,我这就去复习功课。”玄邈很不好意思,尤其是抬头见到玄影拖着不便的右腿走过来,更是为自己浪费了一下午而愧疚。
他忐忑地对玄影鞠了一躬,再交代一声:“沉香木买回来了,就在屋子里。”
“嗯。”玄影应着,“去吧,去做功课。”
“好,大哥你累了也早点休息。”玄邈回道,之后便跑出院子,找块沙地复习功课。
这边玄邈跑走了,玄影也没多在意。
他回到三人窄小的茅草屋里看了看,又算了算时辰,扬声说了一句:“我先去趟山上,等玄腾回来让他做饭。”
说完,他也不等玄邈回应,径自进屋,从床底下摸出半串铜板,塞进怀里就走了。
玄邈蹲在房屋不远处的沙地上,手里的树枝快速得比划着,不经意间抬头,只见玄影傍晚还是向着半山腰走去。
他们住的茅草屋在落晨村最外,虽是远离村落,可距离落晨山上的佛寺却是最近。
而在玄邈他们兄弟二人被玄影接过来的时候,玄影已经有了隔三差五去山上捐香油钱的习惯。
虽然他们不懂,为何家境已经如此拮据,作为大哥的玄影宁愿多累点,也非要时不时给山上点香火。
可钱都是玄影自己挣的,怎么花哪里轮得到他们置喙。
玄邈只看了一眼,便知道了玄影的去向。
总归是习以为常,也没给多大关注,只低头继续在沙地上比划。
而另一边,玄影正走在落晨山背面的一条小路上,左右多是下山的香客,如他一样傍晚上山的人则是寥寥无几。
正因如此,很容易让很多人对玄影投以打量的目光,虽是不含恶意,但多少让人有些不舒服。
只是这么多年,玄影也已经习惯了。
他身上的麻衣沾染了许多洗不净的铁锈,披散在肩上的发丝末梢干枯得发黄。
而他习惯性的低着头,微微佝偻着身子,则是最大程度地掩盖了面上的淡漠。
至于那条不听话地右腿,虽然总是发出钝痛抗议玄影的粗暴前进,却依旧无法限制玄影的行程,只让主人一瘸一拐,却也没了其他办法。
只玄影到底做影卫许多年,下意识的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也就让他整个人愈显窝囊不起眼。
玄影其实分不清楚,在外几年过得到底好不好——
不再受主上控制当然很美,可当初遗留下的许多身体上的问题,却是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
落晨镇只是一个小城镇,镇上的郎中虽也算医术高明,但对上玄影的很多旧伤,最多就开两幅止疼的汤药,然后便是“听天由命”吧。
面对这种诊断,玄影在犯病时除了硬抗还有什么办法......
难不成还要他遍访名医?
就是真能遇上......他有钱吗?
后来他嫌弃去医馆拿药太费钱,索性连那两幅止疼的汤药也不拿了,遇病只自己忍着。
一拖再拖,玄影能感觉到体内脉络更加凝固,偶尔活络起来就是疼得要命的翻腾。
甚至他当初只是失去知觉的一条腿,也被搓磨的一瘸一拐,生生把人拖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