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一片影卫的院落,上至天仞下至普通影卫,哪怕寒冬腊月也不会在屋中点火。
温暖会是麻痹他们最好的东西。
所以在这种时节中,主上又是怎么了,才给他屋里送来这么多的暖炉汤婆子?
玄影忍了又忍,只等那些仆从将火炉放好,又将汤婆子放在床边退下,玄影终于开口询问:“属下斗胆,不知主上此举是何用意?”
他问得小心翼翼,唯恐不小心被主上责罚逾矩。
可谢逸潜并不在意,摆手大方地说道:“没什么,送来你房里尽管用就是了。”
“从今儿起本王会找人来给你看管炉火,晚上休息也把汤婆子提前给你备好,正好最近也没什么事,你就安心待在房里养伤好了,本王暂时不会给你任务。”
“你也无需担心其他,你院子里的事务之后一段时间都有本王亲自交待,你便别出去了,有事差遣下人或是影卫,本王来你院子里说。”
谢逸潜别的不敢说,但想在诺大一个王府里养个人,这还是能做到的。
玄影又一向是个忠诚的,谢逸潜有信心,只要不出意外,玄影自是不会违抗他的命令私自出去。
而如今有了谢逸潜的这几句话,无疑是在给出一个画圆的大饼——有事喊我,喊我就来。
可他到底能来几次,哪一次能来,可不就是谢逸潜自己说了算!
玄影只被谢逸潜的话惊到,根本没有考虑过,这和软禁相比根本没什么两样了。
他只想着……主上这样说,是给了他多大的殊荣。
自古都是为奴的拜见主子,哪有做主人的时常看顾奴才?
玄影连连拒绝:“属下不敢,主上无需这样……属下没关系的,属下的伤就快好了,能给您继续守夜,出事也可以去您跟前汇报,不敢让主上……”
“没事!”谢逸潜不由分说地拒绝,“按本王说的做就好,你尽管安心。”
可这根本就不是安心不安心的问题!
玄影试图再纠缠两句,可谢逸潜一个冷眼扫来,顿时让玄影噤声。
而这时,地仁也领命前来。
谢逸潜正好转头:“来看看,玄影的腿是出了什么问题,之前给他看伤都没发现吗?”
腿伤?
玄影顿时就愣了,环顾左右,入眼所及的那些火炉汤婆子好像都有了解释,而他抬头望去,哪怕只能看见主上的下半张脸,但这也不妨碍他想象到主上眉头会怎样皱起。
一股暖流自玄影心头淌过。
他慌忙偏过头,狠狠地闭了闭眼睛,竭力想将眼底印上来的那阵湿意压下去,趁着没人注意他,缓了好久才回头。
地仁眼中浮现一抹诧异,他不知玄影的腿伤又是哪里来的,怎么又是主上比他提前发现……不过这些可不是他能深究的!
地仁回一声“是”,抬脚走过去。
保持不多说不好奇,地仁只管缄默,上手为玄影查看腿伤。
之后一连十数天时间,玄影仿佛活在不真实的梦里。
谢逸潜每天大早过去玄影的院子,后面跟着一众仆从搬好卷案,之后就是谢逸潜一整天都待在玄影院子里。
像是在陪伴,偏偏又鲜少会有交流。
除了热得宛若蒸炉的屋子,玄影实在是没有再多的奢求了,他躺在床上望着不远处处理公务的主上,第一次觉得:
他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能得主上这般恩赏。
直到第十一天……谢逸潜没有来。
玄影枯坐在窗边等了整整一天,却仍旧未曾等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他强行压下心底的那种空落落的感觉,钻进被子里蒙头失眠了一整夜。
又是第十二天、第十三天、十五天、二十天……
谢逸潜那些不正常的行为好像按下了暂停键,终于回归了正轨。
玄影理智上明白,对此他没有任何资格不满或是其他,可感情上来讲,让他不在意不奢望,着实困难了点。 玄影站在院落门口,他和天仞距离极尽,两双眼睛对视着,隐隐迸发出互不退让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