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仇怨属下给您担着,属下罪有应得,再不敢贪心。”
“贺王爷王妃秦晋合欢,白头偕老……”
一声叹息声起,玄影彻底摔头倒下去。
往日困扰尽数碎裂,虽然他此时身体难受得很,但心间恰恰相反,那是一种许多年都不曾有过的轻松了。
断了,断绝了。
玄影双眼和在一起,满眼只剩下屋顶砖瓦的泥红色,满身的酒气醉得他难受。
恍恍惚惚中,玄影却是突然忆起,虽说影卫基本是主人家的私人所有物,甚至说是死契也不为过。
但影阁为显主上仁心,还是在守则最末添了一条,说是可以重享自由身的……
凡立大功者,为表嘉奖,废经断脉割舌立誓饮毒,皆可出府。
玄影低声咳嗽了两声,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房间里的声音已经停下了。
他只是抬手狠狠揉了揉眼睛,就着眼睛的酸涩,手也没挪下去,转头呼呼大睡过去。
远处的影卫只觉眼前一闪,再回神,却见对面玄影大人身边蓦然出现一个人影。
几个人眼睁睁看着那个极尽熟悉的人影弯腰停顿片刻,转眼将玄影打横抱起。
谢逸潜望着屋顶上撅着屁股睡得不知世事的人,鼻翼间环绕着浓郁的酒气。
看他衣衫的完整,哪里像是刚从洞房里出来的样子。
反观玄影露出来的一只眼睛,还是红彤彤一片。
谢逸潜先前因为玄影不理解的焦躁倏尔散尽了。
他艰难地把玄影从屋顶上抱起,垂眸望着怀里别扭扭动的人,眼底浮现一抹笑意。
片刻之后,放着两个酒坛的屋顶上终不见身型。
只留对面轮值的影卫:“我滴个乖乖!”
轮值的影卫咽了咽口水,满心都是“你们大人物可真会玩”的骇然。 窗外天光乍亮,依旧稍显昏暗的房间里逐渐传出一声不情愿地哼喃。
玄影眼前尽是明晃晃的金星星,偏偏又有了一夜宿醉,就是赏个金星都不让他清净,头皮上又麻又痛,总归闹腾得他难受。
玄影抬手曲指,狠狠在头顶敲了两下,之后才肯磨磨蹭蹭地睁开眼睛。
随着他面前可见的景致越来越多,昨天夜里的许多记忆也如潮水般涌上来。
玄影起身的动作逐渐僵硬了。
昨天……
他在喝酒,他在大梦,他在妄想以后,他在……玄影蹙眉想了半天,这才发现已然不记得后面的发展。
然而当他低头看去,赫然看见自己身上的衣衫已经换上了新的,甚至是身上几处严重点的伤口,也时不时传来清凉。
分明是被人上好了药。
玄影敛眸笑了笑,眼中薄凉立显。
他自言自语地反问一句:“有用吗?”
没什么用。
玄影明白,能将他送回房间的人无非就那么几个,普通影卫很难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将他挪回,天仞等人就算可以也不会这么仔细地给他包扎。
想来想去,能对上号的人大概只剩一个。
玄影甚至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也是难为主上,在和王妃颠倒凤鸾后,还能分出不少时间放在他这个无用人身上。
只是玄影实在不想去细想其中内涵,也不愿意一而再再而三地去想对方。
略有讽刺的是,倘若玄影没有记错,就在三月前的这一天,他刚从主上床上滚下来,被人拎着头发扔进暗室里。
而今天嘛,正是瑞王妃进门第二天。
玄影坐在床上缓了缓,等到头痛缓解了一些,转身就跳下床塌,心中自有一番计较。
虽然这样已经算得上叛主前兆了,但玄影依旧想去试一试,他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让他留在王府看主上王妃恩恩爱爱实在有些难捱,管他现今是如何一种态度,但多年的情思怎么也不是说忘就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