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赔罪不赔罪的,柏哥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盛玉宸将盖在脸上的靠枕慢慢拉下,只露出一双眼睛来。他鬼鬼祟祟地偷看窗外的两个人,眼神忽而犀利,又带点埋怨。
“嘭!”车门突又一震,盛玉宸手一抖,靠枕从脸上掉下。他惊叫一声,冷不防地又被吓掉半条命。
柏秋池看也不看他,踩了油门就往前跑,没一会就绕到高架桥,一路畅通无阻地回了家。
“怎么?还等着我抱你下来?”
车子熄了火,仪表盘上的灯骤灭。柏秋池拔了钥匙,眼神不偏不倚地剜过后视镜。
盛玉宸正半眯着眼偷看他,被逮了正着,尴尬得脚趾抓地。柏秋池这火上浇油淋得正是时候,刚好炸了盛玉宸这只油桶。
“咣当!”盛玉宸几乎是火烧屁股般地从车里窜逃出,柏秋池感觉到座椅下传来的暴力震动,下车心疼地摸了摸车门,暗自又在盛玉宸的工资单上扣了笔数。
刚一进屋,盛玉宸就迫不及待地脱下外套,胡乱地往地上一丢,柏秋池跟在他身后,一路捡,像在装游戏装备似地。
“别脱了,你准备全脱光呀?”
盛玉宸解纽扣的手一顿,他猝然逼近柏秋池,恶狠狠地瞪了他几眼,咬牙切齿道:“你管我脱几件?你家住海边呢?还是你是郑和,家住大西洋呢?”
柏秋池的目光逐渐锐利,他不由前倾,俩人便贴得更近。
“看......看什么?!”他凑得愈近,身上那股木质香就愈发明显。盛玉宸闻着脑袋空茫,心烦意乱,双商急速下降。
“小文呐,是我大学时候的学弟,家里有些钱,就想入行玩玩投资。”
“我对他没有什么想法。”
柏秋池盯着盛玉宸的薄唇,目光流连忘返才再度扬至眼睛。他抬起手,盛玉宸又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柏秋池微勾唇角,待笑意延荡消失后,才覆上盛玉宸的额头。
“没复烧,冷汗也消了,去洗个澡睡觉吧。”
柏秋池收手的时候,掌心故意在额头上多停留了几秒,他微拱手背,指腹不免在肌肤上黏腻了几下。
“.....”盛玉宸睁开眼,柏秋池已经抱起外套掠过了他的身边。
盛玉宸张了张嘴,想说话又吞下了声。手指都纠结出了手汗,只好忿忿地转身进了浴室。
“和我说干什么?谁关心他是谁?鬼个学弟,好弟弟还差不多,当我瞎啊!”
热水如泉涌狂喷,噼里啪啦地浇在前胸后背。盛玉宸野蛮地抢过沐浴露,暴力地揿了好几下,胡乱地抹在身上。
“还小文,哪个文?蚊子的蚊吧?柏秋秋,你是雷达驱蚊剂啊?
盛玉宸骂得正上头,全然控制不住揿泵头的力,他加了一把又一把。
“我去!”
盛玉宸一低头,差点没背过气去。他浑身都快浸没在白泡泡堆里,就连脖子上都围了一圈。他赶紧拿下花洒,调大了水量就往身上冲。
盛玉宸把沐浴露倒出了洗洁精的效果,刚灭了一串,又冒起一排。
“.......嘶!烫死了!”水温突变,水气氤氲蒙上全身镜,热气愈升愈高。盛玉宸被烫着了手,手臂立刻红了一片。
他火速跨步上前,摸向开关,谁料,地砖上的泡沫尚未散尽,盛玉宸一脚踩上,湿滑程度超出了他的预判。
“......嘭!”
透明玻璃移门受到重击,上头除了氤氲,还有人影憧憧。花洒仰面,水柱狂飙。
巨痛从下肢急速布满浑身,尤其是脊柱末段,压根儿完全不能动弹,刺痛极其难忍。盛玉宸瘫坐在地,伸直了腿也动不了。
“啊!”盛玉宸企图撑着扶手站起,然而手臂无法吃力,青筋爆在手臂上,颤抖异常。连同指甲盖都快崩出了缝。
盛玉宸严重怀疑自己摔断了腿,接下来要在轮椅上度过余生。白色成团的热气像也在扼制他的呼吸,盛玉宸困难地眨了眨眼,一张嘴都吸不进新鲜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