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三。”濮颂秋避重就轻地回答。
焦望雨眼前的世界漆黑一片,此时的他跟盲人无异,但是他难得一点儿都不心慌,因为知道身边这人肯定会把他引去正确又安全的地方。
“那刚好是我楼上。”焦望雨笑,“搬了宿舍之后,我们到这边是四一三。”
濮颂秋沉默两秒,说了句:“真巧。”
黑暗中,焦望雨抿了抿嘴。
他终于明白,濮颂秋这人根本就是个“话题终结者”,刚才那段对话,简直就是他们高中时候的情景再现。
不过那时候,发现濮颂秋不爱聊天之后焦望雨就没再多说,他可不喜欢做那种热脸贴别人冷屁股的事儿,但今时不同往日,他要“温水煮颂秋”呢。
“你离开之后咱们宿舍一号床空了一个学期,上个学期才又安排进来一个人。”
濮颂秋目视前方,在焦望雨说完之后只是“嗯”了一声。
他挺难受的,一想起这事儿就难受。
家里出事之后,辅导员劝过他,尽可能不要休学,但他十分坚持,因为自己当时的情况根本不允许他继续留在学校,留在这里也是混混度日,自己过得不好,也会影响到身边的人。
对于休学,濮颂秋是没有后悔过的,只是偶尔他会在突然想起焦望雨的时候,觉得有些遗憾。
命运让他们如此靠近,给了他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可他却主动放弃了。
如果当初没有休学,那么那张床还是属于他的,夜深人静失眠心烦的时候,只要他翻个身就能看见自己喜欢的人。
如今,那里换了另一个人,对方取代了他的位置。
平时还好,可一旦想起来,心里还是发酸,尤其是,被焦望雨提起来的时候。
“新室友也还挺好的。”焦望雨说,“改天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濮颂秋本来不想接这个话茬,但听见焦望雨说别人“挺好的”,心里就不是滋味儿。
“不用了。”
焦望雨扭头,他们俩靠得近,转头就看见了对方脸上的表情。
事实上,濮颂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说这句话的时候也听不出任何情绪。
但焦望雨就是觉得他不高兴了。
不高兴更好,他故意在挑事端。
会不高兴,说明濮颂秋对这件事很在意,对这件事在意,那么,就有可能对自己这个人也在意。
这就是焦望雨现在的逻辑。
应宗教的。
焦望雨不知道应宗是不是个好老师,也不知道自己这样究竟能不能靠得濮颂秋近一点,但他清楚,至少这样能让两人有点儿互动,否则濮颂秋这人就是一冰山,他站在原地不动,冰山是不会自己融化的。
赌一把吧。
反正也不会更糟了。
焦望雨忍着笑,一走神,脚底打滑,差点儿连带着人家濮颂秋一起摔倒。
“小心点。”濮颂秋一手被他抓着,另一只手下意识扶住了他的腰。
焦望雨突然间绷直了身体,明明穿着肥肥大大的羽绒服,碰一下也没什么,但就好像对方碰他这么一下,他藏在羽绒服跟毛衣里面的皮肤都被灼伤了。
以前怎么没这样啊?
“怎么了?”濮颂秋注意到他的异常,有些担心,“崴脚了?”
“没,没有。”焦望雨突然有种弄巧成拙的感觉,明明是他在给对方设圈套,却把自己越套越死。
“我看不见。”焦望雨说,“现在就像个瞎子。”
“别乱说。”
“真的。”焦望雨看着前方,微微皱眉,“现在除了你,我什么都看不到。”
这话,是事实,各种意义上的事实。
然而濮颂秋不敢多想,他只能往最浅显的意义上去理解。
“手机的手电还是不行吗?”
“不行。”焦望雨骗他,“我之前有一次从图书馆出来找不到手电了,用手机的照明,差点儿从门口的台阶上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