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号019_作者:西西特(1066)

2020-08-21 西西特

    这里是三连桥,他家!

    陈仰还没从复杂的情绪里出来,大门外面就响起了“扣扣”声。

    有人在敲门,可能是邻居,陈仰不确定,他准备开口询问一下的时候,卧室里传出一声起床气很大的谩骂。

    “啊,操,困死了。”

    那声音让陈仰全身的毛孔刷地张开,他看着另一个自己从卧室里出来,身上穿着一套灰色的狗头睡衣,裤腿一高一低,打着赤脚,眼睛眯在一起,手使劲抓着染成栗色的头发,边走边发牢骚。

    “怎么这么快就天亮了,我感觉自己才躺下,好困,我不行了,头疼,最近任务有点多,睡不够……”

    “仰哥,你起床没啊?”门外是陈仰的熟人,曾经的搭档,香子慕。

    “没起!”

    说话的人东倒西歪地打开大门,哈欠连天:“香女士,你来这么早干什么,找削……你脸上那两大坨是什么东西?来的路上被人打了?谁打你的,跟哥说,哥弄死他。”

    “那叫腮红。”香子慕冷飕飕道。

    客厅里的陈仰愣怔了一会,哭笑不得,原来他人生重要的节点不全是任务,还有生活片段。

    不是任务的话,他就只是看客,看着曾经的自己和朋友们相处。

    其实这才是真正的回顾走马灯。

    陈仰望着那个蓄着栗色短发的自己,心想,挺好的,他刚送走王宽友和乔姐那两个老队友,不能再接着来了,这次能让他喘口气。

    人生是一部电影,有无数个剧情拼接而成。陈仰前两段剧情是全息网游模式,直接进去了,这次他是观众。

    陈仰目睹香子慕和以前的他拌嘴,脸上的表情很丰富,他的心里生出一股子酸涩感,以前的香子慕留着短发,发尾往里卷了卷,发色是亚麻的带点灰棕,她有温度,接地气,就是个邻家大姑娘。

    后来的她不是这样,后来的像一张浸过水雾的黑白画,像山头一捧雪,寒淡寂寥,不真实,她的眼神也总是很深很远,隔着什么东西,看不清。

    唯一的相同点是,过去未来的她都有一张瓷白如玉的脸。

    “仰哥,别睡了吧,孙大哥今天……”香子慕拽住想往床上爬的人。

    “相亲,我知道,说八百遍了,我就睡十分钟,就十分钟。“

    香子慕跟个老妈子似的,恨铁不成钢地故意把被子使劲抖抖,最后还是将被子给秒睡的人盖好,转头去厨房看有没有吃的。

    “我还没吃早饭,等你起来,我恐怕已经凉了,我还是自己动手吧。”

    陈仰见香子慕轻车熟路地直奔厨房,开冰箱翻腾出一个透明碗,扣开盖子,手伸进去拿了个萝卜丁吃掉。

    “这还是我几个月前腌的,仰哥真的是……的亏任务者不会死于普通病灾,只会死在任务世界或者跟任务有关,不然他坟头都……呸。”

    香子慕拍几下自己的嘴巴,又呸呸两声,她放下透明碗,卷起薄开衫的袖子烧水,拿鸡蛋跟面粉,她要做饼。

    陈仰本来是在厨房门口的,他不知看到了什么,快步冲进去。

    香子慕的左手腕部有一条细细的血痕,结痂了。

    陈仰下意识张口:“这是怎么弄的?”

    香子慕单手打蛋,嘴里哼着《明天会更好》的副歌:“唱出你的热情,伸出你的双手,让我……“

    “你那是怎么弄的?”

    这话不是陈仰说的,是当年的那个自己。

    他看着本来在房间补觉的自己大步流星地走近,指着香子慕左手腕的伤痕,比现在的他要飞扬洒脱许多的脸上满是严肃。

    香子慕继续打蛋:“不小心划的。”

    “你给我说说,怎么个不小心法,才能划到这?”

    香子慕把蛋壳丢进垃圾篓里:“我做饼呢,孙大哥跟相亲对象约的是九点在……”

    手里的碗被夺走,重重往台子上一磕,里面的蛋液惊惶地溅了出来,有几滴落在了她的开衫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