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这里,心突然沉了下去。
在两人的婚姻中,周津塬不想承认,但是,他俩之间确实维持非常微妙的缓冲和底线。这种东西超越爱情和友情,混合在两者中间,接近义气。他俩把战场控制在两人之间,彼此也不会撕破脸。周津塬在平时忍耐地任赵想容胡闹,赵想容也会在她胡闹完后又主动和他和好。
但是,他们并不会对对方下狠手。
只不过,那界限已经随着两人离婚,彻底地消逝了。
赵想容安安静静地站在不远处。依旧是不可方物地美,但她脸上露出的那种表情,就是另一个赵奉阳。她可以眼睁睁,漠然地看着他跳进深渊,而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
赵想容已经完全不在乎,她是真的下定决心彻底想从这段关系割出去。虽然,她依旧笑嘻嘻地开玩笑。
半晌,周津塬突然淡淡地说:“你要是不嫌麻烦,就把我拉上来。”
赵想容听得很清楚,但没走上来。她顺手举起手机,照亮前方。
闪光灯下,周津塬已经在沟里艰难地站起来。他身高在那里,大半个上身能出来,抬头眯着眼睛看着她,冷面冷口,眼神不明,脖子往下都被暗黑笼罩着。
两人沉默着,赵想容想,刚刚是不是应该厚道点,提醒他脚下有坑。
周津塬的眼睛已经适应了光,已经把她打量完。
他目光冰冷,说:“别动。”手臂往前一撑,居然就跳出来。
赵想容的面色这才微微一变,抱着简历,谨慎地往后退了一步。她想,周津塬来找自己做什么?肯定是又没什么好事。
周津塬大步走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眸色是最幽深的黑色。
他说:“赵想容,回答我一个问题。如果你对我隐瞒一句话,你现在也会在沟里。”
赵想容一动不动,就仿佛是最精美的海报版印画。不过,她一点也没笑,完美的五官接近静止,竟然像换了一个人。
周津塬似笑非笑地问:“你以前,有没有过笔友?” 赵想容一点也没慌。她被他拽着, 半支手臂依旧紧搂着怀里那一小沓简历。
周津塬低头看着她,赵想容也冷眼瞪回去, 甚至还露出个挑衅的微笑。她是很能气人的,他越是动怒, 她反而犟着, 也憋着什么都不说。
男人也没发作,只眸色不明。
他突然间伸手,赵想容以为周津塬要掐住自己,强撑着也不躲。但是, 周津塬却将她怀里那堆简历夺走。
他手臂一扬。大学生给她杂志社投来的简历, 天女散花似的在半空中飘扬。
周津塬平静地望着那十几页简历, 简历四散落在地面。他转过头,赵想容脸色苍白, 唯独漂亮的眸子里就像落了火星般,开始点燃。
周津塬再次抓住她的手腕。“等你回答完我问题,我可以帮你一起捡。”他沉声说,“你要是跑, 我随时抓得到你。”
说得就好像不是他扔的!赵想容果然怒了。她就算想转身走, 也得捡起地面被她勾画过的两份简历,司姐还等着自己小报告。
终于,她弯唇一笑:“你是说情书?那种东西,我从小到大收到手软。”
周津塬也不发作,淡淡说:“既然你这么讲……”
他说完后,略微用力, 拽着她胳膊,两人磕磕绊绊地重新来到那条暗沟前。
暗沟旁泥土松软,黑夜里完全看不清。赵想容穿着中跟鞋,脚下微微有些打滑,也往沟里陷。周津塬顺手拉着她,她僵着不动。
赵想容刚刚躲进小树林,她成年后依旧怕黑,不敢继续往里走。周津塬跟过来找她,他喊她的名字,她听到了,但她没回答。周津塬失足摔下沟,她幸灾乐祸,不打算管闲事。
此时此刻,赵想容轻蔑地瞪了周津塬一眼,周津塬把自己推进沟,她也绝对不求饶。
她柔声说:“老公,我最近怎么着你了。离婚后,你还要害命?反应略慢了吧?你不是读到博士了吗?”
但目光接触,赵想容汗毛倒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