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少商对晏良的话很感兴趣,面上显露些许好奇之意,晏良便拉着他将当年顾惜朝与他相遇的始末告诉了他。末了两个人一齐看着顾惜朝笑了起来,顾惜朝冷着脸吃鱼,心里却莫名地有些开心。
他也说不上为何开心,或许是因为今日天气晴朗,或许是晏良一如既往,亦或是他的朋友们相处愉快。
晏良为他的朋友烤鱼的消息传至赵佶的宫殿,沉迷绘画写字的太上皇当即便决定去蹭一顿,赶往了他们烤鱼的地点。
这下不止戚少商一个人惊奇了,连同顾惜朝也跟着一块惊讶不已。
赵佶熟门熟路地搬了小矮凳在晏良身侧坐下,熟稔地吩咐晏良烤鱼,并从他脖子上抱过了大雪,缩在一旁一边撸猫一边同顾戚二人搭话。
顾惜朝僵硬地回应,赵佶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恍然道:“你便是顾惜朝?当年太子向我提起你时,我还没来得及见你呢。”
事实上,两人早已见过。当年顾惜朝因贱籍出身被除去功名,赵佶甚至连他的脸也没记住,如今见了本人也想不起来曾有个探花被他除去了功名。
顾惜朝心中苦涩,当年堂上他被指出出身,备受羞辱的场景仍历历在目,可是赵佶显然不记得他这个小人物了。
此时晏良烤好了鱼,喊了赵佶一声,止住了话头。
戚少商看赵佶与天子像寻常人家的父子交谈——赵佶道自己苦恼于如何将事物画的更逼真一些,天子嗯嗯啊啊的附和并提出建议——他不由得有些慨叹,世人皆道皇家父子无真情,可这对父子却十分亲密。
顾惜朝看着他俩,心道还好如今的皇帝是赵桓而不是赵佶,若是赵佶,他想必永无出头之日。
不止顾惜朝如此庆幸,忠于赵桓的臣子都也曾这般庆幸过。
天子不爱美人,不嗜美酒,不骄奢放纵,除了养猫烤鱼外没有别的爱好,尽管有时候会偷懒,但正事上却比谁都认真。
公正且无私,仁爱而正义。
有天子如此,乃大宋之幸。
苏梦枕近些年心情畅快,晏良的政策甚合他意,纵然偶尔意见不大相符,晏良总是能想法子说服他。
他的身体不好,久病不愈,全靠一口气勉强撑着。晏良为他把脉后为他开了个药方,道按他写的方子治病保准继续活个四十年。
彼时苏梦枕二十有五,听闻晏良大言,一笑置之。他病了许多年,求遍天下名医而不愈,早已不报希望,但对晏良的好意欣然接受。
苏梦枕不问晏良药方来源,白愁飞一个劲地追问,晏良露出一个高深莫测地笑容,道是他一个朋友教给他的。
什么朋友?
白愁飞再问,晏良却只是笑着,不说话。
——一个再难见到的朋友。
王小石在一旁看着,总觉得晏良的神情近乎于难过与怀念,十分复杂。
金风细雨楼与六分半堂的纠葛斩不断理还乱,晏良登基后很霸道地插手,叫两方吵不起来——因为他把第三方也给拉进来了。
对此,有桥集团的首脑方应看小侯爷表示有话要说。
有句话那样说:三角形具有稳定性。三足鼎立,不管哪一方想搞事都得掂量着办。
晏良挨个找他们谈心,循循善诱,平易近人,迫于天子淫威,雷损不得不做出了不轻易搞事的承诺。
彼时狄飞惊坐在一旁,安安静静一言不发,大雪在晏良膝上踩奶,踩了一会儿后瞥见狄飞惊,攀上晏良的身子顺着他的胳膊爬到狄飞惊怀中,蹭了蹭,并喵了一声。
雷损脸黑了,他此前从不知狄飞惊竟然会对猫感兴趣,即使知道狄飞惊不会背叛他,也还是对天子用猫勾搭人的方法而愤怒。
狄飞惊如他自己所说,忠于六分半堂,六分半堂如今因势所迫不得不放下与金风细雨楼的纠葛,他便不再为斗金风细雨楼而费心,甚至偶尔同苏梦枕在街上遇见,两人还会并肩走一程。
方应看虽未明言答应为晏良办事,但在他们遇见难处时也愿出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