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嵩阳又顿住了脚步,此时他与那女子之间的距离不足三丈,他能清晰地看到女子那双被雪染得洁白纤弱的双手,一般女子爱俏,总会把指甲留长几分,显得指尖纤长,但她的手虽美,指甲却是修剪的整整齐齐,没有长出半分。
他的手并不白皙,暗哑干黄,但骨节修长,指甲同样也是剪得齐整。
这是用剑的人身上一个鲜明地特征。
郭嵩阳道:“你要与我比剑?”
然而对方摇了摇头,纠正道:“不,我想要你的剑。”
“……那你的意思还是要与我比剑。”郭嵩阳放开了手中的缰绳,马儿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安地跑到了一边。
就料到会是这样。
沈琪叹了口气,解开了裘衣,扔到了雪人身上,身上杏黄色的长衫边角处金光微闪。
郭嵩阳吃惊道:“你是金钱帮的人。”
这个帮名好俗气啊,完全不想承认啊!要不是穿这件衣服行走江湖也是上官金虹交出武器的条件之一,她才不想穿这身衣服。
沈琪额角一跳,并不答话。
但郭嵩阳的话语本就是惊讶的陈述句,这衣服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眉头紧皱道:“我与金钱帮素无瓜葛,为何要来寻我麻烦?”
“对于金钱帮而言,打败了你,能提高它的威名。”沈琪道,“对于我而言,我只想拿到你的剑,不过若你不愿给我,那我只能用其他方式得到了。”
她的手,轻轻的搭在了剑柄上。
这一刻,郭嵩阳察觉到一股锋利的剑气陡然升腾而起,他惊讶了一刹那,双眸陡然间明亮如炬!
那是强者见到强者时的兴奋眼神!
天地寒,冷风劲。一黄一黑两道人影屹立在天地苍茫之间,不远处城墙高耸,旗帜飞卷。构成一幅浅淡瑰丽的画面。
剑客与剑客之间的战斗,要么非常的慢,慢到三天三夜也分不出胜负,要么非常的快,快到一招便见分晓。
这是因为若武功接近,剑术接近,那他们比的就不再是剑,而是耐力,心性,意志。但若是剑术相差一丝一毫,那么这场战斗就会很快地分出结果。
郭嵩阳慢慢地抽出了自己背上的铁剑,在这个动作进行的同时,他的剑势不断地上涨,在剑尖平稳地垂在身侧时,这剑势终于涨至了顶峰。
黑漆漆的人,乌黑的剑。
此时此刻,他看起来就如同一柄剑。这柄剑已到了不得不发的时刻。
沈琪扔姿态闲散地搭着剑柄,晦暗的双眸中瞧不清神色,但她的心里却忍不住愉悦的叹了口气。
乌芒闪,剑芒烁。
不远处城墙上的旗帜仍是这画面中唯一的动态,但不同的是,黄色与黑色的身影却交换了位置。
长剑回鞘的声音响起。
黑色的人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像剑,与人剑合一,终究还是差上一点的。
城门处,沈琪慢条斯理地披上裘衣,系上衣带,理了理帽子,努力的忽视着一旁的灼灼目光。
郭嵩阳牵着马同她一道走过城门,心中复杂难掩,那一剑太快太疾,他在对方出鞘的那一刹就意识到了自己已经输了,却没想到那一剑只是刺到了自己的期门穴处,导致他气滞胸腔,内力淤堵,四肢无力,却没有真正地要了自己的性命。
然后这个女人告诉他,她可以锻造一把一模一样的长剑给他。
他心绪复杂,不由长叹一声:“其实与谢天灵的这一战本可以免了,但我已有诺在先,所以……”
“没事没事,你去比剑,比完了再把剑给我就成。”沈琪忙摆手道:“我也正好想旁观一下点苍剑法有何独到之处。”
“好。”郭嵩阳于是点头,继续牵着马走在她身后一步处,用那种灼灼的眼神接着盯——
如果是两个大老爷们比武结束,这种眼神就可以理解为惺惺相惜,赞叹欣赏。但是如果是一男一女,嗯……一个中年男人,一个表面上很年轻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