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蓄势待发的右手又渐渐松开,林秋笑眯眯地望着石观音,道:“你为什么后退?”
石观音叹了口气:“我原本只想毁了你的脸,可是如今却只好杀了你。”
江湖中无人知晓,无花和南宫灵其实都是她的亲生儿子,可这二人如今一人身殒,一人已成了个废人,这一切究其原因,纯粹是沈琪和林秋二人搅局。
可是真正的原因不是因为多行不义必自毙么?
——但石观音绝不会这么想。
她见到了林秋,便想毁去她的容貌,不仅因为她害了自己的孩子,更因为这张脸完全不逊色于自己的面容,而且林秋还年轻,她的肌肤宛如新春含苞的花朵,泛着令人心动的颜色,可自己呢?
若有人能听到石观音的内心,绝对会对此人的自私与狠毒有个新的定义,她说到底,根本不是想要为了自己的孩子去杀人,而仅是因为嫉妒而已。
面纱遮住了嫉妒的神情,立在床前的女子沉默地像是一尊洁白的雕像。
可床上的林秋却仍旧没有丝毫的不安,哪怕对方身上的杀气已浓郁到让人无法忽视,她只是用一种似笑非笑地眼神看着对方,然后轻笑道:“叫你一声大婶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其实若按年纪,我叫你一声曾孙女,还是你占了便宜。”
石观音冷冷地看着她,宛如看一个智障。
林秋叹了口气:“好吧,我就知道这句话说出来一定会是这种效果。”
那张令石观音嫉妒的容颜上突然透出一股极索然的意味,这种神情给人的感觉很奇怪,不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倒向是一个看透世事的老者立足时间长河之中的叹息。
床上的女子一瞬间有了一种比石观音更让人移不开眼的气质。
这大概就是时光积淀下的魅力。
石观音已不愿再听,不愿再看,因为她觉得自己再这样看下去,真的会有可能相信对方那个愚蠢的笑话——
一只白玉无瑕的手轻轻地抬起,像是母亲抚摸孩子的头颅,带着一丝柔和。
这只手明明很慢,很慢,但却让林秋觉得自己哪怕拿出最快的速度都无法避开。仿佛被一种无形的气场所笼罩,这种感觉她有些印象,这是——
死亡的阴影。
沈琪窝在隔壁房内,睁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床顶,隔壁的动静渐渐消失,她翻了个身,渐渐又开始泛出困意,眼睫颤抖着,双眸渐渐闭合。
然而这时,忽然有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响起,然后她房间中的房门径直被推开。
‘吱呀’的开门声一下子吵醒了床上的人。
沈琪无奈地闭着眼叹道:“你就不能等到明天再来找我?”
林秋脚步一顿,然后蓦地扑到了床上,嘤嘤道:“人家刚刚从生死关头逃过一劫,需要温暖的被窝安慰!”
“哇靠你嘤嘤怪啊!”沈琪倒吸一口冷气,“哇你脚怎么这么凉!等等!你是不是之前没穿鞋?”
“不我穿了!”
“我不信,给我滚出我干净的被窝!”
“不滚,求示范!”
二人闹腾了片刻,最后沈琪还是妥协地任对方折腾完了她被窝里的热气,缩在靠墙的一方看着身边一动不动的暗影。
“石观音呢?”
林秋转了个身,黑夜里,双眸幽深:“死了。”
石观音很强,但是她错就错在杀人前不该跟她说那么久的话,几句话的功夫,已足够让林秋做很多事。
比如让一个江湖中的一流高手不知不觉地丧失内力。
沈琪眉头微皱,却又听得对方道:“不过该问的我已经问出来了。暴雨梨花钉不在她手里,被她的徒弟柳无忆偷走了,柳无忆如今化名柳无眉,嫁进了姑苏的‘拥翠山庄’,而鱼肠剑的下落,石观音也不知晓。”
“她的徒弟偷走了她的东西,还嫁了人,石观音就一点也不追究?”
“谁知道呢,再怎么坏的魔头,心里都有柔软的一面吧。”林秋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