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是苏梦枕就此撕破脸,他也并不畏惧,朱月明之前既然能帮金风细雨楼,之后也能帮他,而苏梦枕若再不回楼里,他的腿恐怕也真的保不住了。
沉默,压抑,在这种氛围中,沈琪拉了拉王小石的袖子。
王小石瞬间了悟,抬起头正准备开口,却听得苏梦枕已淡淡道:“那么待六分半堂的事了,还请狄堂主前来参加金风细雨楼的庆功宴。”
狄飞惊昂首笑了。
笑容有时候能表达很多种意思,端看看着笑容的人要怎么去理解这意思。王小石看到的是同意,但是苏梦枕和白愁飞看到的是什么,就无人知晓了。
回去的路上,王小石一直在搀扶着沈琪,秋风冷煞人,他没了外袍,身上却仍一直带着年轻气盛的男子特有的温暖,待走到不到一半路程时,他们的身后已不再是空荡的街道,而是严肃而有秩序的队伍,那是因为狄飞惊的命令已下达,六分半堂的人已撤走,金风细雨楼的人自然也要功成身退。
“……我突然有种狐假虎威的感觉。”沈琪走在最前头,突然开口道,她的嗓子仍旧沙哑,那是因为在地道里呼吸吸入了一些火/药余烬,估计要几天才能缓过来,但是她的神情却很放松,唇边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
“你现在还是少说些话吧。”王小石叹了口气,扶着她边走边道,“要不我背你吧?”
“不用了,我伤的主要是腹部,被背着会更难受。”瞧着王小石又准备说话,沈琪迅速打断道,“更不准抱我,我们关系还没近到这一步。”
沈琪做了这么多任务,不是没抱过男人,比如小武,但是这种亲昵动作对她而言不过就是抱小孩而已,如果反过来的话却是怎么想怎么别扭,甚至哪怕内力充裕都有一种冷风飕飕的感觉……
王小石无形中心口被戳了一箭,他仿佛能透过前方苏梦枕和白愁飞的背影看到他们面上浮起的微笑。
这让他也忍不住苦笑,笑着笑着,却也成了开心的微笑。
小石头笑起来时不再像小石头,倒像是个小太阳。
他确实是太阳,光彩夺目,在这一役之后,他的名字,白愁飞的名字,乃至沈琪的名字,都会在京城江湖人士中刮起一团骤风。
瞧着这样的笑容,沈琪也笑了,她裹紧了外袍,歪头看着王小石,道:“我曾经很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拼死拼活去追求一些死了什么都带不走的东西,不过现在大概明白了一些。”
正因为会死,正因为生命有限,所以才要拼死拼活地去追求,在有限的生命里闪烁出无限的光辉。
这份光辉,就是有限的生命所存在的价值。
“那沈姑娘你呢,你为什么要拼了命的去杀雷损?”王小石问道,“你拼死拼活地追求的是什么?”
这番话不仅是他想问的,也是苏梦枕和白愁飞想问的,不过依照几人之间的关系,只有王小石能这么顺遂自然的把这句话问了出来。
“你这个问题本身就有问题,拼了命?拼死拼活?开玩笑,顶多是拼了个肚子疼。”沈琪翻手往嘴里扔了颗药丸,药丸入口即化,缓慢地纾解着疼痛,接着道,“我是在有不会死的把握下才冲上去的,冲上去也不是为了杀雷损,而是为了他手里的不应宝刀。若不是发现了那处地洞,雷损想杀我,我也不会为了自保杀了他。”
“不应宝刀?”王小石的关注点很是敏锐,“雷损的尸首上没有不应宝刀,沈姑娘你的身上也显然没有,不应刀去了哪里?”
“去了它该去的地方。”沈琪唏嘘着把这个问题敷衍了过去,然后捂着肚子嘤咛一声,“哇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真不舒服……”
王小石:“……”
说话跟肚子疼有什么关系吗?
他无奈一笑,也意识到沈琪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不再多问,一行人回到了金风细雨楼中,到了楼中,树大夫已早早准备好了药物,正匆匆上前,然而苏梦枕却淡然道:“先给沈姑娘诊治吧。”
白愁飞:“大哥!”
王小石:“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