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跟姓龙的沾上边,就总是会遇到这种被陷害的事。”沈琪看了一眼一旁的少年,道,“原本我只是将信将疑,如今知道李寻欢有你这样的朋友,倒是确信了他绝不会是梅花盗。”
阿飞闻言看向她,沉声道:“谢谢。”
有人将信任看作无价,有人却将其视作廉价,而阿飞正是前者。
他看着远去的马车,道:“我要走了。”
一旁地沈琪抬手揉了揉脖颈,叹了口气:“真巧,我也要走了。”
“再见。”
“再见。”
二人都不是多愁善感之人,分不清是谁先迈动了步伐,待沈琪轻巧地跃上兴云山庄的高墙上时,回头望去,阿飞的身影便已经随着马车渐渐消失。
兴云山庄原本因为梅花盗一事而无比热闹,如今事情尘埃落尽,李寻欢也被押往少林,那些蜂拥而至追名逐利的江湖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也散的差不多了。
仅剩的一些人,则是一些不相信林仙儿竟毫无声息的消失,而逗留在此地的一些少年侠士。
也只有少年,才会对女性,对爱情,怀着如此纯真而执拗的向往。那些经历风霜的前辈们则是深深的知晓,一个怀着那般容貌的女人,是绝不会耐的住寂寞的。
如今的兴云山庄已经是个寂寞的山庄了。她怎还愿留在这里。
沈琪一路畅通无阻地前往后院之处,路过冷香小筑前的梅花林时,看到这些仍旧傲放的红梅,不由得想到。
若是这些梅花有灵,或许如今正欢欣鼓舞,感慨着终于回到了清静的时光吧。
她收回纷飞的心绪,走过小桥,在一片高矮不一的房屋上踏着轻巧的脚步,走到一处房屋之上时,她顿住了步伐。
这房间里燃着明亮的烛火,她在屋檐上俯视,可以看到那光芒照亮了门外的长阶,照亮了积雪,也映照出两个人影。
一个身姿绰约,一个高大挺拔。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发觉按方位而言,这个屋子应当是主屋,那么其中的一男一女是谁也就不言而喻了。
林诗音此时正在哭,她哭泣时的模样沈琪看不到,她只听见那声音如杜鹃泣血,泛着无尽的悲恸。
“这一切都是你设计好的……那是你的兄弟啊!”
“是,他是我的兄弟,也是你的表哥,更是你心爱的人!如今他回来,我怎能不惶恐?”
龙啸云握着拳头,青筋鼓动,目眦欲裂道:“诗音,我一想到我有可能失去你,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你哪里是爱我,分明是不信我!”
旋即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响起。
二人情绪似都平稳了些,只听林诗音冷声道:“那真正的梅花盗是谁?”
“……我不知道。”
“你的心里不会有愧吗?梅花盗害死了多少无辜的人,这一切的铺垫只为了陷害他?若这就是你的爱,那这爱让我恐惧!”
“诗音!”龙啸云痛苦道,“我真的不知道真正的梅花盗是谁,这只是我放出的一个传言,我不知道它何时变成了真的,但这一切一定与林仙儿有关!”
他仿佛找到了理由,语气激烈道:“对!这一切都是林仙儿设计的!”
室内突然变得沉默。
良久,林诗音叹道:“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你不信我?”
“……我们之间,还谈得上信任吗?”
沈琪伏下身子,看到龙啸云铁青着脸推开门走出,她知道他接下来一定会去喝酒。
男人痛苦时总想着找女人或是喝酒。
但若他是因为女人而痛苦,那他能做的就只有用酒精麻痹自己了。
但女人呢,女人痛苦时又能做些什么呢?女人自然也可以找男人,也可以大口喝酒,出门买醉,但这世道却禁锢了许多女人的这种权利。
林诗音是个闺阁女子,她做不出出格的事,而哭泣又释放不出她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