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赌对了。
而且不出意外的话,后面一定有穆柏衍。
喉咙没由来的一紧,她两只手不自觉的抓住斜跨的包带。
没过多久,裴然就看见了穆柏衍——以及他身后的女人。
此时此刻那个穿着粉色外套的女人,正像个尾巴一样的粘在穆柏衍身后,上半身前倾肩膀几乎要碰到他的手臂。
不知道正在兴高采烈地说着什么,脸上扬起的酒窝看起来十分扎眼。
一瞬间,裴然悬在胸口的紧张全都变成了一股不断上蹿的无名火,甚至还有种莫名的委屈。
她来这么一趟,费劲千辛万苦,鼓足了所有的勇气,画着精致的妆容大冬天的穿着新买的露脚踝的裙子站在风口。
就为了看这个?
行。
裴然活了25年的人生字典里都没有“认怂”这两个字。
不就是会笑吗?
她可最会了。
高中那会她天天缠着穆柏衍屁股后面的时候根本就没别人的份好吗!
裴然舔了舔唇角,深吸一口气,把裹紧的大衣腰带解开。
刺骨的冷风顺着敞开的外套灌进去,轻飘飘的裙角随着风向上卷,然后她抬起手把额前垂下来的碎发挽到耳后,缓缓扬起嘴角对着穆柏衍的方向喊了一声。
空气短暂停滞,其余同行的几个人都回了头。
但她脸上的笑意没减,直到穆柏衍如她所愿停下脚步,然后朝她的方向走来。
穆柏衍目光落在她身上,一丝丝的打量着,鼻梁上十分罕见的架着那副金丝边框的眼镜。
镜片后深邃的眸子穿过细碎的光影,打到她身上,周围的空气逐渐变得稀薄。
脚步在不到不到半米的距离停下。
裴然突然觉得有些呼吸不稳。
被冲动短暂支配的理智一点点装回身体,她开始后悔自己这么草率的连声招呼都不打就来找他。
而且上次见面最后变成那样的不欢而散,现在她居然还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站在这里。
好不容易攒到满格的勇气,在这一刻被放了个干干净净。
裴然垂着脑袋,刚才的嚣张气焰消失的不见,表情反而变得有些小心翼翼。
她正想着要怎么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眼前忽然黑了一下。
紧接着属于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夹着冷风钻了进来,垂在手臂两侧的腰带被人收紧,从她腰腹间绕过,十分利落地打了一个结。
与她视线垂直的角度,微微抬眼,就能看到他衬衫领口系的一丝不苟的木质纽扣。
距离短暂地贴近,在耳边拂过温热的呼吸,随即消散在夜风里。
裴然怔在原地,站了一下午酸软的小腿像被抽空了力气,踩在地上轻飘飘的。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就在她觉得两条腿软得快要站不住的时候。
男人低磁的声音缓缓在她头顶响起。
“跑够了,现在准备自投罗网了?”
裴然整个后背都僵住,眼神躲闪,虚无地停在前方的花坛上。
穆柏衍见状又扯着她的腰带向前拉了一点,低着眼睫看她,垂下来的防滑链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他低声道:“说话。”
虽然穆柏衍挡在她身前,别人看不到他们在做什么,但是医院门口的那几个医生都十分好奇地踮起脚尖抻着头,一个劲儿往他们这边看。
呼吸间交缠的热气在不断盘升,裴然掌心都开始往外冒汗,她微微偏过头。
“我们换个地方说好不好?”
“行。”
穆柏衍抿着唇角,松开抓着她腰带的手,“不说就算了,我当你没来过。”
他冷冰冰地扔下一句话,宛若刚才眼底的灼热是幻觉一样,直接从她身边绕开继续往前走。
裴然蒙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