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只要她给出肯定的回答,他就会再次伤害自己。
最近这段时间,许宿野几乎没怎么休息,脸色苍白,眼下有淡淡的青痕,鼻梁挺直,嘴唇颜色很浅,白衬衣染血,看上去更加斯文病弱。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疯起来连命都可以不要。
时绿被惊到,僵在原地,很用力地盯着他的伤口。
过了很久,她才像是终于回过神,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慢慢吐出来。她走到柜子旁,拿出药箱,放在茶几上。
她垂下眸,打开药箱,拿出止血的药,然后说:“我跟你去医院。”
许宿野坐在她身旁,拿毛巾胡乱擦拭掉血迹,随手丢在一旁,眼都没眨一下。
他一直攥着那把刀子,不给时绿再次拿到它的机会。
他继续盯着她,眼瞳黑而浓,沉静得让人发毛。
时绿扯开他的衬衣,帮他上药。
两个人谁也没说话。 时绿在病房里接受检查, 房门紧闭。
这是一家高端私立医院,病人比较少,保密工作做得也好, 不用担心会被人打扰。
附近静悄悄的,来往的医护人员都很安静,交谈很少。
走廊尽头有扇玻璃门,通往花园,走廊里光线明亮, 空气中有来苏水的味道。
许宿野短暂地离开了一会儿, 把手里拿着的那把刀子丢进垃圾桶。
之后,他没在休息室里等,而是坐在病房外的座椅上等候。确保时绿出来的时候, 他能第一时间看到她。
他微仰着头,闭目养神,薄唇微抿。
自从那天时绿出事,他每天都处于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很久都没有静下心来好好想事情了。
现在细细想来,其实时绿做那件事并不是突然的心血来潮, 先前就有很多征兆。
只是他自己沉迷于她的热情中,忽略了这些。
时绿对他的态度突然发生变化, 是在过年期间,她从家里回来之后开始的。
在那之前,她对他忽冷忽热,很不耐烦。从家里回来后, 她却忽然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对他极好。
应该是回家的那三天,发生了什么事, 才会让时绿突然转变。
可他当时从心底里希望时绿真的原谅他了,所以不愿意打破自己的妄想,也不愿意去细想这件事。
同学聚会那次,初中部教学楼的天台上,他问时绿可不可以重新开始,她没有回答。他以为她的意思是默认,其实并不是。
时绿根本没打算跟他重新开始。她不喜欢说谎,所以用吻逃避了他的问题。
还有那天,时绿一大早就去了寺庙。
她并不是普通地去上香,许愿,应该是存了彻底了结心愿,坦然赴死的心思吧。
在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时绿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他。
其实他有很多机会提前救下她的,可因为他的疏忽,这么多异常他一次都没有发现。
这让许宿野愧疚又难过。
他一闭上眼睛,就会回想起那天,时绿安静坐在冰凉的水流下,手臂身上都是被各种工具弄出来的伤口,她一动不动,像是没了呼吸。
他当时甚至不敢多看一眼。后来在医院,医生给时绿处理伤口的时候,他才发现,她居然受了那么多伤。
那些凹凸不平又锋利异常的工具,带来的痛苦是许宿野不敢想象的。
他把那些东西全部丢了,监控了时绿的所有个人账号,不给她任何购买这些东西的机会。
最近一段时间他实在太累,想着事情,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醒来睁开眼的时候,走廊里一片漆黑,廊灯熄灭,已经到了医院下班的时间。
许宿野猛地惊醒,下意识想掏出手机给时绿打电话。一转头,却发现她正安静地坐在他身边。
她今天没化妆,脸颊素净,眼睫卷翘,黑色卷发温柔地搭在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