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向望月掏钥匙开门回家,有些意外地发现厨房那里没有动静。
近来母亲身体不见好转,在她的再三劝说下已经辞职在家休养了。只是日向理惠坚持不做一个成日躺在床上无所事事的废人。重的家务活日向望月拦着不让她做,而其他清闲的活计还有母女两个人的饭食,都是由日向理惠来负责的。
看了看时间。
今天比平时放学回家的时间只早了不到半个小时。
日向望月心里念头这么一转,但这也没什么特别奇怪的。
“我回来啦——”
日向望月在玄关处换着鞋,一边对着室内用卖关子的口吻悠悠地道:“你下午是不是看了新闻说我们雄英被敌人袭击了?不用担心哦,我一点都没受伤,医院也是这么说的。”
日向望月换好了鞋,正走过客厅往母亲的房间走过去。
“你是不是在房间?”
书包随手放在了沙发上。
“有个报道说学生也有参与击退。其实我是参与对战的主力哦,妈妈我跟你说——”
日向望月拧开了房门。
屋内未曾着灯,徒留一室清寂。
对楼住户明亮的灯光没有窗帘的阻挡,直射到房间中,将空间的小半染成了亮色。
背着光影,悬在空中的人沉默着没有给予半点回应。 这里仿佛被人用个性冻结了时空。
日向望月维持着开门的动作, 静止着过了不知多久。
悬在空中的人一动不动。
对楼的住户传来交杂的嬉笑喧闹声,外界的一切声音都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 就连最底下的车辆经过的加速减速声响都无比清晰。
与之相比,日向望月听不见属于自己的任何声音。心跳声、呼吸声、甚至是消化时肠胃蠕动的声音。
仿佛这个世界不存在一个名为日向望月的单独的个体。
她的意识是整个世界的一部分, 她没有主观的自我,眼睛所看到是宏观的宇宙, 以全然客观的目光旁观万事万物。
这个房间的凝滞仿佛已经不再是正常的世界, 而是一副被人框定了位置拍摄下来的照片。
即使是若干年后日向望月回想这段时间,同样会承认自己的大脑中毫无思想活动。
她并非不知该作何反应, 而是毫无反应。
无声无息地走上前。
漂浮到空中, 手指碰上绳结。
解开绳结的最后时刻, 手指不可避免地摸到了一片冰凉僵硬的皮肤。
明明是如同寒冰一样能够冻住手指的温度,却偏像是触到了滚烫的岩浆一样被烫的心神巨震。
将这重归自由的竖直身躯横平, 安稳地放置到收拾的齐整的床榻上。
日向望月向身后的空中伸手。
书桌配套的椅子平飞着到了日向望月身后。
她坐到椅子上。
正坐的姿态让她怎么都不适应, 于是弯下腰来单手立在膝上托腮。低下头, 两侧滑下的头发正好挡住了眼前的视野。
有了遮蔽物,她终于得以正常的思考。
……她不知道该思考什么。
问一句——为什么自杀吗?
是啊, 她想问:她为什么会自杀?她是为了什么自杀?又及——为什么会是她自杀?
日向望月以为自己恢复了冷静能够理智地思考,但这时她忽然发现,原来自己半点都没有表面上的理智,证据就是她无论想什么大脑都会在中途忽然断路变得一片空白。然后不知道多久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陷入了平静的混沌状态中。
……算了,想不了就不想了。
又过了不知多长时间,只静静地看着窗外的自然光线逐渐消逝, 从亮白的天逐渐变得橙黄,然后是一片漆黑。
没有任何思考活动。
黑暗影响不了视物能力,房间的一切在日向望月眼中与白日没有半点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