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喊道:“你不能相信他们说的鬼话!一个字都....”
达莉站起身,突然间,我看见她手里拿着我最后一瓶毒蛇之血,她往嘴里倒去,我立刻捏住她的嘴,可已经有少许被她咽下。我感到每一根神经都痛苦地揪紧了,我掐住她的喉咙,想逼迫她吐出毒药,可已经不及,这毒药见效飞快,连恶魔都能在瞬间麻痹,坠向死亡。
达莉与我相拥,与我亲吻,她说:“走吧,别管我了,我祝你...祝你能长命百岁,找到...能给你幸福的...女孩子。”
我感到脸上湿漉漉的,心脏似被绞肉机折磨,可我在下一刻已经行动,我掌击她的腹部,达莉呕出了少许药水,可她的脸已然发青,呼吸几乎停止了。
我能看得明白,即使在黑暗中,我也看得清清楚楚,剧痛之下,她开始抽搐,这剧毒非常人所能承受,她死的时候会受尽煎熬,就像致死的慢性疾病浓缩在短短几分钟内,连痛苦也一股脑发作。
我还有...还有几分钟。
可达莉亚快死了,我救不了她,我....
奥奇德他们一刻不停地唱着吵着,与百年前那些传说中的广场舞妇女一样恐怖,他们不知道达莉将死,仍用洗脑般地歌声劝说着她。
我几乎想把达莉交给他们,让他们救活她。也许他们说得对,也许活着总好过死亡。
蓦然间,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鱼缸吸引。
如果无水村中有什么东西能与那雕像一样古老,或许只有这鱼缸了。
鱼喜欢吃黑果,黑果是酿造毒蛇之血的原料,而达莉亚正因毒蛇之血而死。
黑鱼游出,复又隐没,那条蓝鱼静止着,像看戏般看着我们。
屋子里的黑暗并非是它们切断了电源,而是鱼缸....鱼缸散发出了黑暗。
屋外的它们也并非忌惮屋内的药物气味儿,而是忌惮鱼缸。
唯有黑暗能对抗光明,唯有死亡能对抗生命,这是最简单的道理。
我为何起初没有想到?
可正常人怎会想得到? 我伸手进入鱼缸,去抓蓝色的鱼,“善”狠狠地咬了我,咬断了我的手指,我的血滴入鱼缸,我见到黑鱼张开嘴,喝下了我的血。
我把蓝鱼抓起,用匕首砍断了它的鱼头,它仍在颤动,鱼骨突然离体,刺入了我的眼睛,我痛得大叫,视线模糊,可我把它的鱼肉与血混在一块儿,送入达莉的口中。
达莉开始咳嗽,我又听见了她的心跳声。
鱼肉有效了!
我轻拍她脸颊,喊道:“达莉!达莉!”
达莉嘴唇发黑,她低声说:“为什么....为什么要救我?”
屋外的人又发出喧闹,我不知他们在欢庆什么。
奥奇德说:“朗基,朗基,我知道你的为人,我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你有你的野心,有你的手段,我知道了,我都知道,我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你并不是一个死板而顽固的人。从屋子里出来吧,试着接受我们,你会发现,你的野心已经实现了,你与我们在一起,就能成为太阳王。”
你并不是奥奇德,你也不是什么太阳王。
奥奇德又说:“我们一直以来都在犯罪,因为我们居于地下,委身于黑暗,躲着伟大的太阳,现在,我纠正了我们的过错。你是我们之中最热爱阳光的人,不要再死脑筋了,迈出第一步,尝试与我们一起,那样,你渴望的亲情、爱情和权力,皆是唾手可得。”
奥莱柔声说:“朗基努斯,我可怜的孩子,你比任何人都自卑,你比任何人都要强。我们都看得出,你一直嫉恨弥尔塞,因为他处处比你好。我还清楚地记得,某一次,你偷走了属于弥尔塞的玩具,藏在自己的房间里,那玩具你很快就玩腻了,可你却珍藏着它。因为你把它视作你对弥尔塞的一次获胜,对不对?你那卑劣而狡猾的性格,由此可见一斑。”
他们开始折磨我的脑袋,一人述说我好话,一人数落我的不是。蓝鱼的骨头像条蜈蚣,在我体内翻江倒海,撕咬我每一块骨头,而他们的话像是尖刀,挑动我每一根神经。在这双重的痛苦之下,我另一只眼也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