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这诗是谁写的?”
拉米亚说:“听说是威廉姆·布雷克,几百年前的诗人。”
我拾起强盗的枪,用枪柄砸开了一扇暗门,里面是那老人和孩子,他们都还活着,老人深受恐吓,而那个女孩儿....却并非女孩儿。
之前相遇时,我并未细看她,现在却注意到她的怪异之处,她的脸百分之七十是金属的,只剩下右眼那小小的一块,眼神很清澈。她的身体也是如此,她的右手还完好,左臂却是银黑色的金属。
她到底是什么?
拉米亚扯开老人嘴上的封条,那老人大喊:“看在执政官的份上,拉米亚,你终于来咯!”
拉米亚说:“老威,你真是鸿运当头,回去之后,你该去买彩票。你得知道自己刚刚活命的概率有多小。”
老威说:“去黑棺的那些奸商手里买彩票?那不是糟蹋钱吗?”他说着哈哈大笑,而那个“女孩儿”却始终默然不语。
我和拉米亚替他们松了绑,老威说:“我对他们说:‘我是黑棺的重要人物。’他们一听我是黑棺的,就想要赎金。他们甚至怕我饿死,给我吃了些口粮。不过那些口粮可真难吃的要命,我怀疑是狗肉做的。”
我碰了碰我行囊中的狗肉,心里微微叹息。
我清了清嗓子,说:“老威先生,我叫鱼骨。”
我不清楚老威是什么职务,如果他比拉米亚级别高,我没看出来,可如果他级别很低,拉米亚也不必急于相救。
如果是前者,我非但要奉承拉米亚,还要对他鞍前马后。
如果是后者,我仍旧要奉承拉米亚,却又不能得罪此人。
总而言之,现在的我需看人脸色行事。
老威笑道:“这名儿可真怪,鱼骨是什么鬼?”
拉米亚说:“鱼骨杀了一半的强盗,我杀了另一半,是他找到你们在哪儿。”
老威肃然起敬,说:“这可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了。不过我怎么不记得一齐出来的游骑兵中有叫‘鱼骨’的?”
拉米亚说:“他原先不是,但现在是了。”
这像是一句承诺,我似乎已得偿所愿。 但他们三人仍有未知的秘密,正如这未知的悲伤纪元。
办公楼里有秘密的武器库,但拉米亚用不上,我也不愿负重,人只有一条命,带再多枪械也不能让人多挨几枪,只需一柄趁手的就好。
但水和食物就另当别论了。
老威问:“你真吃得下这些东西?”
悲伤纪元的拾荒者与强盗养成了相似的品味,我们是不介意吃蟑螂肉与老鼠肉的,尤其是如此巨大,如此多汁,如此肥嫩的肉,倒是不妨一尝。
但转念一想,我不再是拾荒者,而是游骑兵,我是黑棺的一员,我的品味有待改善。
我还没踏入摩天楼一步,可已经完成了目标。拉米亚信任我,我成了她的跟班。
我会仅仅满足于此吗?不,我要继续往上爬,未来,我要住黑棺最好的屋子,吃最好的食物,玩最奢侈的游戏,享最愉悦的乐趣。我要成为黑棺的名人,黑棺的主宰者,永生永世过安逸舒适的生活。
唯有那样,鱼才会远离,才不会找上我。鱼能嗅到贫穷,嗅到痛苦,嗅到绝望,嗅到人一切的负面情绪。当它来时,所有人都会死,包括我在内。
我再无把握能逃脱。
所以我必须身处天堂。
拉米亚说:“乏加她怎么样了?”
老威:“你最最不用担心的就是她了,我看就算有人在她脑门上开一枪,她都不会死。”
我怀疑老威在吹牛,但我看着乏加怪异的模样,我又相信了。我难以判断乏加身上有多少比例仍是血肉,我甚至不知她还是不是人。
拉米亚说:“你们没事就好。”
我指出我们该早点回摩天楼了。
拉米亚摇头说:“任务还没完成,要回去还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