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驰说:“这诅咒并非不能克服的,当在夜晚,我们能轻轻松松制服至少十个人类,他们连反抗都做不到。”
我说:“但当人类想要猎杀血族又何其简单?在古老的纪元,无数血族被人类从藏身之处拖出,放在火刑架上烤死。十个普通人类或许无法战胜血族,但全副武装的十个人类就能办到,更何况数千个人类之中才存在一个血族。而当人类衰退病死的时代呢?血族也一定会倒大霉,因为血族没了食物,很快就濒临饥荒。
血族高于人类?首先,血族得独立于人类,丝毫不惧怕人类,再来和我谈什么凌驾统治。”
博驰扭动脑袋,左看右看,他说:“侯爵,你对我们血族有很大的敌意,难道你想取代我们血族在黑棺的统治权?”
我摇头道:“不了,这对我没有用。但我认为,执政官是对的。血族不应当释放天性,相反,应当压抑这天性。
血族不应将自己的力量视作天赋,而当视作是一种锻炼,一种磨难。如果是天赋,为什么这天赋如此危险?带来了如此大的负面效果?一旦使用过度,便会让使用者自身毁灭?这天赋正如原罪的果实,如此香甜诱人,却意味着代价。
血族们该认清此节,将自己视作一个苦修士,一个殉难者,而不是作威作福、胡作非为的大人或领主。血族必须警惕着野兽,而不是放纵它,依靠它。血族必须明白,你们脱胎于凡人之躯,绝不该忘记自己的根源,否则,你们将沦为野兽,而野兽,永远低于人性。”
博驰说:“你的意思是,我们血族该向人类跪下磕头,宣誓服从?我们血族该从此不喝人血,在下水道捉老鼠和野狗过活?”
我朗声道:“不,首先,你们必须意识到自己是诅咒的造物,你们必须渴望赎罪,渴望救赎。你们必须明白每一次饮血——无论是情愿还是不情愿,都在增加自己的罪孽,让你们偏离正道,偏离人性。”
我索性大放厥词了,因为无需顾忌什么。我只是在激怒博驰,无论道理多么荒谬都不要紧。
我能感到博驰的火气不断上升,临近爆发的地步,我催促疯网,开始侵蚀他,诱惑他体内的本能。
博驰狞笑道:“那人类宰杀动物呢?人类吃动物的肉呢?那算不算是罪过?算不算偏离正道?”
我说:“请注意,两者的情况截然不同。人类和血族的思维模式极为相似,人类和动物则是不同的物种。血族的一切源自于人,而人类的文明不依赖于动物的智慧。”
博驰说:“这是强词夺理,人类爬上了食物链的高峰,而血族更在其之上。人类不会放弃吃肉的权利,血族也不会放弃喝血的特权。”
我说:“血族之祖,无上的该隐,他就放弃了。他意识到血族血腥的统治必将酿成恶果,所以,他离开了他一手创建的第一帝国。而洪水先民们呢?他们以为自己可以办到,结果,他们的第二帝国也分崩离析,毁于一旦。他们本可以长生不死,可却又因为种种原因销声匿迹。
因为他们认识到了这诅咒是罪孽,所以,他们情愿消失,寻找一种解脱的方法。血族的先祖们尚且如此,后辈们缘何自认为聪明而高强,连深不可测的祖先都能超越?”
博驰说:“你才是自以为是的....家伙,祖先们失踪的缘由无人知晓!”
我说:“那就可能是源自于天罚了?古老的宗教上说,人一出生就有原罪,若不行善积德将会下地狱。但血族呢?这世界对血族而言就是地狱,白天,他们弱如蝼蚁,唯有夜晚能庇护他们。若血族不够机灵,杀孽过重,人类就会反抗,在众多人类面前,血族太脆弱了。博驰神父,你看似强壮厉害,神通广大,可只要时机恰当,连这个小女孩儿都能轻易杀死你。血族高于人类?真是大笑话。”
博驰望向艾丽莎,说:“她?她崇拜我、爱戴我、敬畏我尚且不及,如何有胆量害我?”
我说:“那么,你敢不敢在白天时,与她共同待在同一间屋子里?不用任何防护地在她面前睡着?”
博驰说:“没有必要,我忠诚的仆人会一直陪伴在我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