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了摸红龙的脑袋,靠在红龙身上,高昂着头颅,就此死去。
我拾起了他身上末卡维的遗骸。
我十分肯定阳光没有解决所有的恶魔,依然有一大半的恶魔提前藏好,避免殒命的下场。
但桑格温已死,这里的恶魔再无领袖,分布的地煞们将会重新划分势力,而红炎恶魔也会彼此争斗。
黑楼群也许会安全很久,可我没有确切的答案,我望向路边,那些植物在阳光之下并未显得更具有生命力,反而隐约有些萎靡不振,可能它们很快会枯死。
毕竟它们远离光明的时间太长了,习惯了黑暗的生命,不知何时才能习惯光明。
我能肯定的是,会有新的植物,很快在伦敦生长起来,取代这些老旧腐朽的生命,盛开出更美丽的花朵,成长为更高大的树木。
当走近广场的火箭发射井时,我听见金波丽惨叫道:“烫烫烫烫烫!怎么这么烫!”
米尔笑道:“还好啦,你太夸张了吧。”
除了拉米亚、曼达罗戈、艾尔雷兹与里昂之外,其余人都躲在屋檐下,看着那充沛至极的午后阳光,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充满敬畏与喜悦。
然后,他们都看见了我。
我笑道:“今天天气不错啊。”
拉米亚是第一个扑到我怀里的,随后是金波丽,再之后是冉娜,直到所有人都与我抱成一团,喜极而泣。
拉米亚倒也算了,但其余人难免有占我便宜的成分。
我只能忍耐,对此无可奈何,这就是成为英雄的代价。 该来的还是会来。
疯网的梦不期而至。
世界疯狂而怪诞,这是末卡维眼中的景象。
他的父辈们已死,他远离了同胞,在这疯狂怪诞的世界中独行。正如他向萨洛特、曦泰宣称的那样,他饥渴地将所见所闻的一切囫囵吞下,不做辨别,不做思考。
真理就在其中,他坚信如此。
他制造了一个又一个子嗣,却将他们抛在了脑后。他觉得自己在挖空这世界,每制造一个疯子,这世界的真相就缺失了一块。
又或者什么都没缺失,缺失的只是末卡维。
末卡维迷路了。
他看见一个悲哀的男人,跪在漆黑的海水之畔,风掀起了黑暗的浪,驱动了黑色的云,而这个男人身上的血也是黑的。
末卡维说:“我认识你。”
悲哀的男人说:“我不认识你,别来打扰我。”
男人的身边有一件武器,那是一根白色的尖骨,绑在干枯的木头上。
末卡维说:“我认识你,在我拥有凡人身躯之前,在我堕落为血族之前,在我发疯的时候,在我聆听远古的女妖一次又一次歹毒的呓语的时候,在由世上悲苦人的梦境组成的异世界中,我都见到过你,我对你很熟悉。”
男人看着末卡维,表情变得愤怒,他很快暴跳如雷。
他说:“你是吸血的怪物!”
末卡维尖叫道:“而你是人类真正的始祖!”
我看清那个男人的脸,尽管有着种种不同,但我还是觉得他和我长得很像。
他是赛特。
末卡维说:“我见证了你犯下的那些罪!你杀了远方的那十三个女妖!那些莉莉丝的孽种!真是血腥,真是勇敢,真是伟大,真是罪恶!我感到在你杀戮的过程中产生了快感,你变得麻醉,变得渴望继续杀戮。
你已经停不下来了。
人类的始祖!”
赛特惊恐地说:“你怎么...怎么知道?”
末卡维将眼睛瞪得滚圆,眼珠似乎要弹出眼眶,那眼珠布满血丝,瞳孔像是一只吸血的蜘蛛。他指着自己的眼睛说:“莉莉丝加重了我的疯狂,所以我见到了那一切。”
赛特又变得狂怒不已,他喊道:“莉莉丝在哪儿?”
末卡维说:“血族之母?她无所不在。当太阳落下时,她在阴影里。当野兽猎杀了另一个野兽时,她在野兽的血里。当一个植物掠夺另一个植物的阳光与养分时,她在那枯萎而死的植物身躯中。黑暗、血腥、死亡,三位一体的黑暗之母永远行踪不定,却永远在你的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