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那人同样露出了笑容,我猛然惊醒——我记得这个笑,我怎么会忘记呢?我曾经在大街上遇见他,还被他抓在手里,当时他就是这样对我笑的,让我遍体生寒。
这种不好的感觉逐渐蔓延到我的全身,我意识到有什么事情已经超出了太宰治的预期——就比如,他面前站着的这个人曾经见过我这件事,太宰治根本不知道。
那人的笑意更深了,他伸出一只手指弯曲着倚到唇边,微微偏了偏头:“好巧,难得你有心情,还带了朋友来见我。”
太宰治微微一顿,他伸手将我从右臂上解了下来:“来,认识一下,这位就是铃木澈。”
我揣测着太宰治的意图,但我从对面那人的气场感觉到,这人是敌非友。
那人再度开口:“还以为你会继续把它放在家里。”
“谁知道呢?”太宰治将我攥在手心里,“哪里都无所谓的吧,毕竟只是一条绷带而已。”
我知道这不是太宰治的心里话,但从他口中说出来,还是微微刺痛了我。
那人“哦”了一声,随即说着:“这样的吗,我还以为你特别看重铃木先生,要珍藏在金屋子里才放心。”
这句话听起来有些刺耳,不知道是在暗搓搓地讽刺谁。
但他的下一句话,就不仅仅是刺耳这么简单了,更像是恶魔的低语。
“明天森先生和特务科的长官将在华庭见面,你也会去的吧。”他重新堆起微笑,“我准备了一点小礼物送给你们,当然不包括铃木先生,铃木先生的礼物另有其他,我还想先和铃木先生处好关系的。”
和我处好关系?不好意思,我一点也不想和他处好关系,只想离他远远的,有多远跑多远。
他的话里几分真几分假,我完全分辨不清楚,他只让我感觉到可怕。
但是,他的话里有一点我比较在意——他既然提到了华庭,就证明明天港黑和特务科的交易,他一定是动了手脚的。
这个人,将他的威胁,□□裸地摆在了台面上。简直就像是昭告天下,让大家都瞧着明白,“看,我要对你动手了”,你甚至都不能觉察到自己究竟被他下了几层圈套。
我想提醒太宰治赶紧离开,但我又不敢说话——我只能看出来太宰治和那个人在试探彼此的底线,如果我贸然开口会不会对太宰治造成不利的影响,我不敢保证这一点。
“礼物吗?”太宰治轻轻将我绕回他的手臂上,“说起来,我也准备了。”
他们两人之间突然陷入沉默,风吹得树叶飒飒作响,地上的灰尘被风裹挟起,有一些吹到我的身上,这个氛围,让我非常不适应。
终于,对面的那人先动了。
他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帽顶:“看来是没得商量。”
“真是可惜,难得我为了见你还简单整理了一下仪容呢。”太宰治说。
他们两人似乎有种默契,就这样达成了共识。他们同时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走出足够远的距离后,我终于敢开口说话了。
“太宰,我觉得我得告诉你一件事。”我连忙说,“我曾经在街上见过他,哦不对,这个说法可能不太准确。应该说是,他曾经在街上见到过我。”
太宰治脚步一顿。
“他见过你吗?”太宰治若有所思,“那他一定已经认出你了,并且确定你就是铃木澈。那还真是有点麻烦。”
我只觉得心惊肉跳:“他到底是谁啊?”
“他就是费奥多尔。”太宰治轻轻说了一声。
哦,这样啊,看起来有些孱弱的那人,竟然就是“死屋之鼠”的头目吗?和太宰治一样地深不可测,只是他更让我觉得害怕而已。
太宰治和费奥多尔,这一场会面看似轻轻松松,但其实并非全无准备出场的。
我看到了墙上扫过的红点,也看到了穿着黑西装走在巷子里的黑手党。
但他们都没有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