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此处,李原的眼里流下血泪来:“然后他杀了我,就将我埋在庭前的一颗桂树下。我心有不甘,一心想要报仇,过了足足半年,终于能将残魄化形附在他身上。可我太弱了,只能让他倒些小霉,却伤不得他。”
李原哀怨的眼睛看了一眼小道士,说:“我非恶鬼,那道士却容不下我,难道沦为鬼魂我还无法为自己复仇吗!”
金鸿侧过头去,看着牧遥十分在意的小道士,嘴角扯了扯,语气轻慢:“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凡人,他容不下你,我自会帮你。”
一朵幽蓝的霜花自金鸿的指尖升起,慢慢飘向李原。那霜花入他魂魄,黑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聚,更比之前凝实许多。
突然涌入的纯净力量让李原惊喜万分的同时心生畏惧,他感受着极寒的力量越来越强盛,颤抖着声音问:“您、您究竟是什么人?”
“一个过路人。”金鸿摆了摆手,“带他走吧,别让他脏了我的眼睛。”
李原见金鸿真的对他别无所求,激动又感恩,当即听从恩公的话,利用增强的力量浸入商强的魂魄,干扰着他的意识。
一张惨白的、带着血的、死不瞑目的脸登时浮现在商强的脑海里。
阴恻恻的风从脚边向上席卷了他,而后那个死去了半年的孩子朝他伸出了白皙的手,笑道:“有人发现我啦,我要出来找你,杀了你!”
商强将李原随意埋在院内,本不在意,不知为何此时此刻怕得厉害,好像家中已有人撬开了土发现了惨死的李原一般,吓得他哪有心情再留在此地,慌张往外跑去。
“诶?商兄!”临安剩余五霸见商强竟然跑了,底气瞬间没了,再见场中三位品貌不凡的年轻人也下不去手了,只能愤然拂袖离去。
掌柜的方才吓得魂飞魄散,还以为自家客栈今日少不了一场灾祸,说不定还得去见官,谁料那六人莫名其妙就走了,赶紧在人群后头高喊了一声:“诸位今日受惊了,小店每桌添两个菜一壶酒,给诸位压压惊!”
众人散开,边吃喝边说着方才所见。
小道士松了口气,看了一眼身旁站着的陌生少年,又看了眼面色冷峻的高大男子,抱拳施礼:“多谢。”
说罢,转身就走。
牧遥见他走的干脆,情急之下一把揪住小道士的衣袖:“那你总得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一股奇异的刺痛从指尖传来,一路钻进了心里。
牧遥倏地放开了手,可指尖并无伤痕,好似方才的疼痛只是他的错觉一般。
小道士回头,看了看眼眶红红的牧遥,抿了抿唇。
他的眼神里包含了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好似眼前的少年人同他曾经经历过什么他记不得的事情一般。
“山渊。”小道士叹了口气,答,“我叫山渊,是青羊观的道士。”
山渊?!
牧遥险些惊呼出声——
在天府宫那卷被文然夺去的命簿上,他清清楚楚记得那一句话。
“青羊观的小道士山渊,与其师妹山箐箐有一世情缘,然山渊偶遇……”
他分明记得,后面的命簿中,他曾见过一个‘妖’字。 推杯换盏, 人声嘈嘈。
山渊离开了许久,牧遥都还愣愣站在满是杯盘碎片的大堂内。
店小二拿着扫把前来收拾,笑道:“劳烦二位客官让一让, 这东西碎了容易伤人。”
金鸿一想到那小道士心里就闷的很,又酸又涩,可见牧遥一动不动站在满地狼藉里,又觉得他无助极了, 只得轻叹了一声, 伸手拉他离开。
小兔子很乖,垂着脑袋跟着自己一步一步走。
金鸿先是去向掌柜要了二人的房间钥匙, 又叫了一碗素三鲜馄饨和热水到房间里,牵着牧遥回了房间。
一推门还闻见了花香, 朴素的桌案上插了两支娇艳欲滴的鲜花, 将这凡尘里寻常的房间妆点得生动起来。
过不多时,店小二送来一碗热腾腾的素三鲜馄饨。金鸿勺了一个馄饨递给牧遥:“再吃点吧,方才你都没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