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的灯全点亮了,一簇一簇的都是金光,照应的金浪层起,只差腾起云雾,便化作西王母所住的神山。
白米不由得看痴了,她身后的娘子推推她,训诫,“殿下还等着点心呢,进到里头还是这样呆,趁早别进去,省的殿下怪罪。”
两个人忙低头,捧着点心进去了。
穿过一层一层的长廊亭台,便进了最里头的院子,入眼就是大片晃人的桃红色。
白米微不可闻嘶了一声,这难道就是顶尖权贵的审美?她欣赏不来,一定是她的问题,跟院子主人的审美没关系。
毕竟摆设都那么贵呢,但凡是贵的东西,就肯定不会出错,错的一定是她。
白粥将袖子里的东西稍稍向外推了推。
进到里头,将果脯蜜饯摆在桌上。
虞年年果真就坐在榻上,捧着一本书艰难的在读。
慕容澹剥了颗葡萄喂给她。葡萄晶莹水润,像是一颗沾了水的绿玛瑙,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她不为所动,偏过头不接,慕容澹也不生气,只笑嘻嘻的将葡萄自己吃了。
“我记得年年不喜欢浪费东西,不想吃的都给我好了。”他声音低低的,充满磁性,异常悦耳。只一听,就能让人身子酥软了大半。
说得再好听,虞年年也没分给他一个眼神。
她也不知道慕容澹时时刻刻强调过往有什么意思,就算她承认了,慕容澹就是燕燕,那又有什么用?
她与燕燕是姐妹情,怎么也给不了慕容澹想要的爱情。
难道她要对着慕容澹谈论今天的头绳色彩鲜艳,院子里的凤仙花染指甲真好看,或者谈论如意郎君?她感觉慕容澹会再疯一次。
白米激动的眼睛都在发光,手也抖了,忍不住想与她相认,但又不知道虞年年这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也不敢贸然行动,免得再连累了她。
“当~”清脆的一声响。
慕容澹和虞年年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了,原本沉稳的白粥,忽而像是转了性子一样,连盘子都端不稳,玛瑙的盘子磕在卷案上,发出不小的响动。
“殿下恕罪,娘娘恕罪,奴不是故意的。”
虞年年欣喜的过去将她扶起来,名字就含在嘴边儿,绕了一圈又咽回去,“没事儿,你起来吧。”
她若是说认得白米和白粥,同她们关系好,慕容澹肯定又得把两个人留下陪她翻花绳。
她用不着那么多人陪,而且外面比这个院子规矩小,也自由。
白粥用力一握她的手,虞年年手里陡然多了个东西,她一惊,随后纳入袖子里,不动声色。
好在袖子宽广,并不能发现什么。
慕容澹本想发怒,但为了维持那张温和的表皮,一点一点挽回虞年年的心,还是忍了下去,甚至违心安抚了她们几句。
待人全都退下去后,他才邀功似的看向虞年年,恨不得插了耳朵和尾巴摇摇晃晃,等待主人夸奖,和虞年年那只拿了耗子的狗一样。
你看我有没有很听话,也没有惩罚她们,我真的有努力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虞年年现在完全顾不上慕容澹的反应,她只想知道方才白粥塞了什么给她,白粥那么沉稳的一个人,怎么会犯那样小的错误就为了递这么一件东西,那这件东西,一定很重要。
慕容澹还在自顾自同她说话,他拉着虞年年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颊,问她,“年年你看我最近有没有胖回来一点,是不是好看些了?”
“你若觉得还是没有之前好看,我便再养养它,总能让你喜欢。”
好好一个藩王,如今沦落到卑微以色侍人的地步,他却一点儿都不觉得丢人或者可耻,毕竟他最怕,身上连一处年年喜欢的东西都没有。
虞年年的心思,早就飞到袖子里的东西去了,哪里还听得见慕容澹说什么,随口怼回去,“嗯,就是今天看书说,以色侍人,安能长久。”
她心不在焉的太明显,但凡是个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时时刻刻关注虞年年细微表情的慕容澹当然也看得清楚,他不由得失落,但还是提起精神,不断同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