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铺的被子和褥子似乎是许久没人用了,有种细微的潮湿感,摸起来润润的,有股子凉意直透骨子里。
王一洋扯了扯被子,怎么也盖不暖。
他有点口干,舌头舔了下嘴唇,却意外的舔到嘴唇上沾了一块不知名的柔软物事。
似乎是果皮,又像是豆皮。
咸咸的,有些恶心,他赶紧伸手把那柔软物事捏了下来,屈指一弹。
啪。
那物事似乎撞到了屋子里的木桌,发出非常细微的小声。
‘到底该怎么解决才好……’
王一洋望着有些发黑的木头房梁,心里叹了口气。
他感觉这几天已经把他一年的气都叹完了。
‘从今天钟蚕的表现来看,他已经几乎不掩饰自己的恶意了。在爷爷面前,或许他还有所收敛,但在我面前……’
他回忆起之前的那次对视。
他不认为那是自己的幻觉。
钟蚕的房间就在隔壁。
说不定两人此时相距不超过三米,就隔一堵墙。
一想到这里,王一洋便心头发毛,怎么也睡不着。
在床上辗转反复,足足半个多小时,他才进入半梦半醒状态。
不知不觉,迷糊了一个小时左右,他隐约听到窗外有什么声音,但努力睁眼看去,又什么也没发现。
连续数次后,王一洋怎么也睡不着了,索性清醒下来,起身坐在床铺上,就这么坐到了天亮。 吱嘎。
房门开了。
王一洋眼圈微黑,疲惫的走出门,看到爷爷王心龙已经在院子里站着开始练功了。
王心龙练的是一门名叫月空拳的拳术,看起来步伐和拳法配合起来,虎虎生风,很是厉害。
王一洋看过很多遍,总是会感觉,在练拳中,爷爷的拳头一直从出乎意料的角度打出。
无论看多少次,他都感觉出乎意料防不胜防。
一套拳路打下来,爷爷长长吐了口白气,接过一旁保姆送上来的干毛巾,擦了擦汗。
“怎么样?要不要来一套,活动活动筋骨?”
“不来,对这个没兴趣。”王一洋笑了笑,摇头。
“那你可惜了,气血旺盛,才能精神百倍,做任何事情都能游刃有余。在关键场合,更能气压所有人,掌握主动权。”王心龙嗓门极大,说起话来甚至能让整个院子都隐隐回音。
“师傅说得是,精气神乃人之本,精气可以用来物理改造外界。
而神,可以用来影响他人,各有妙用。”钟蚕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院子一侧,神色平静,缓缓出声。
王一洋看了眼他,心头依旧略微有些发毛。
“钟蚕哥说得是。”他点头附和了句。
钟蚕眼神越过王一洋,似乎看向更远的地方,目光有些空虚。
“但凡是格杀,终归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无论再悬殊的战斗,都有可能对自身产生伤损。所以我一直追求,不战而屈人之兵。”
“不战而胜?”王一洋若有所思。
“不错。兵法上的以阳正大势,碾压获胜,我不会。那是对天地自然的运用。”钟蚕平静道。“那也不是我的追求。”
“那你的追求是……?”王一洋来了点好奇,顺势问。
“我所追求的,是以神克敌,使敌恐惧而心神自破,再以……”钟蚕话说一半,便被王心龙低喝一声打断。
“够了!”
王心龙一声呵斥,整个院子里都嗡嗡作响,一旁的保姆也是面色一白,浑身抖了下,差点把手里的毛巾也掉到地上。
“你还没放弃那种邪道??!”王心龙厉然盯着钟蚕,强壮的身躯如同巨熊,隐隐散出悍然压抑的气势。
王一洋在一旁也看出了不对。
钟蚕的武道似乎和爷爷产生了不小的分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