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刑_作者:南山鹿(115)

2020-09-08 南山鹿

    这感觉太过荒谬,以至于,她忍着不让自己回头,然后没看到如潮水般的来往人流中,一个男人像岸边的树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盯着她的目光也是。

    而夏知蔷在海德堡的几天所遭遇的荒谬,可不止这一刻。

    孟可柔很久之前曾跟夏知蔷聊过,自己最荒唐的一次,和一个男人从牵手、接吻到上/床,只用了三天时间。

    “你别笑,我跟他当时是真心想好好在一起,不然第一天就做了。不过是开个房买个套的事,用得着等那么久?”

    “久?72小时叫久?”

    “你不懂,遇到真喜欢的,72秒钟都等不了,就想贴近一点,再近一点,融到一起才好。”

    那时的夏知蔷不信。

    结果,从牵手、接吻到上/床,她和冯殊只用了十来个小时。

    而短短数日过后,两人对彼此身体的了解便已经不熟热恋多年的情侣了,只是一穿上衣服,夏知蔷面对对方时的局促不减反增,里面,还掺了点放纵自己的罪恶感。

    明明是合法夫妻,搞得像乖乖女买醉碰上了一/夜/情。

    这事儿夏知蔷后面也仔细琢磨过,没得出什么能接受的结果,便把锅全推给了突然坏掉的暖气,和壁炉前的那被热可可。

    再没有比交/合更直接的取暖方式了,一定是这样。

    安检完,穿好鞋的夏知蔷本该去候机厅坐着,打打游戏、听听歌,雀跃地品味归家的兴奋感。鬼使神差地,她却转身走到隔离玻璃处,趴上面垫脚往外边看。

    她想起他刚才说,要等报平安的电话。

    视野前方,各种肤色的人群来回穿梭,夏知蔷搜寻许久,都没能找到自己的丈夫。

    在心里骂了个“傻”字,她脚跟落地,忽然听到笃笃笃的玻璃敲击声传来,偏过头,冯殊正隔着玻璃朝她笑。

    笑意并不深,意外地,很有感染力。

    夏知蔷忍不住也笑了起来,又很快放平嘴角,恢复腼腆内敛。

    拿手机对着冯殊晃了几下,她用口型说:“你手机号多少?”

    对方不答,夏知蔷便用手指在玻璃上画了个大大的问号。

    那人仍是静静看着她。

    像是没弄懂夏知蔷在说什么,冯殊始终一言不发,只是搁着这层玻璃,望着,望着,就像“相亲”时她在餐厅落地窗边见到的那样。

    目光执着到固执。

    抬起手,男人拿指节在玻璃上轻扣两下,哒哒地响,启唇:“我写,你记。”然后,指尖缓慢移动,一个一个地写下了自己的号码。

    夏知蔷认真盯着冯殊漂亮得像石膏雕塑的手,存下了这组号码。

    按了确定键,她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白光。

    刚才的场景太熟悉了,熟悉到,好像某年发生过一样。

    旋即她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怎么会荒唐到把两个毫不相干的时空,和两个毫不相干的人联系到一起。

    飞机上干燥的冷气,让夏知蔷放飞的情绪平稳了下来。

    落地后,南江大雨。

    浑浑噩噩地倒车赶路再倒车赶路,直到快到家了,她才想起来要跟人报平安的事。划了半天才在列表中后部找到冯殊的名字,夏知蔷打过去,对方声色平静清润:“还以为你又延误了。路上不顺利?”

    “手上东西太多了,又下雨,不好拿手机。”

    “哦。那赶紧休息吧,倒倒时差,这边正好也是晚上了,晚安。”

    夏知蔷这才意识到,海德堡已是深夜。

    她又他多等了几个小时。

    那天的夏知蔷有些失眠。翻来覆去地抱着被子碾了好几圈,她翻开手机通信录,在冯殊的名字前面加了个“阿”字。

    他仍不是第一个。

    夏知蔷下决心要把冯殊搁在最上面去。

    她便又加了一个“阿”。

    又加了一个。

    挺好一名字,突然就不对称了。根植于血液中的“居中对齐综合征”复发,夏知蔷在尾巴上添上了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