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这三个字就是有排面的象征。
如今。
它成了“大众点评二颗星,你说好不好”。
站在冷冷清清的酒门前,谢云生出荒谬的错觉。
“姐?”
再抬头,站在楼梯上低着头望着她的人,也不再是笑得宠溺的谢国平,而是许湛。
“姐,站在那发什么呆?”
年轻英俊的男人语气温和。
谢云回过神来,上了两阶台阶,抬手压了压耳边的头发,确保自己空空如也的耳垂不会露出来。
“阿湛,这些鱼缸怎么会是空的?”她问。
“现在都从陆家的码头海鲜市场进货,冰鲜冷冻的都在冰箱,这些东西用不上了。”
“可是我上高中时候它们好像还在的……”
“是有一次,一缸鱼里有一条出了问题,结果传染一整缸的鱼都染病,吃坏了客人,差点上了新闻,从那以后我们就都用冰鲜货了,至少状态有保障。”许湛看了她一眼,又说,“那时候你都快出国了,爸爸怕你多虑,不让我们告诉你。”
“爸爸”两个字如火擦过耳边,谢云感觉她的胃翻滚了下。
“沿海城市的海鲜楼用冰鲜货很可笑。”
“没办法的事。”
对方轻描淡写的语调,显然是不想再继续这件事,“若你觉得看的不舒服,今晚我就让他们把这些空鱼缸收起来。”
楼梯上的短暂对话很快就结束,谢云甚至来不及深入细品那种不愉悦。
许湛带着谢云上了三楼包房,此时里面坐了一些人,谢三叔,谢三叔手下的马仔阿刚,还有一些谢云应该叫“叔叔”“伯伯”的一群远方亲戚。
桌子上已经上了前菜,一些常见的凉拌木耳、凉拌黄瓜,还有一碟花生以及瓜子,装在盘子里,其中的一个盘子还缺了口。
许湛已经离开了谢云的身边,去同谢三叔嘘寒问暖,问他下午休息的好不好。
“阿云,阿云!许久不见,上次见你,还是你出国前的升学宴!”
过了一会儿,谢三叔像是才看见谢云,终于停下了和许湛还有他那些手下的寒暄,从位置上站起来,张开双臂。
对方咧嘴一笑,谢云的视线根本没办法从他门牙那颗金牙上挪开,憋了半天只能说:“三叔,牙不错。”
现场有一瞬静默。
谢云得到的奖励是这位三叔好像暂时放弃了拥抱她。
谢云在尽量距离他远的地方坐下来。
许湛很识相地隔在他们中间。
服务员开始陆续上了热菜,都是海鲜。
谢云不太说话,一边左耳进、右耳出地听许湛与谢三叔虚伪演戏,一边夹了只虾放在碗里……油爆的大虾,壳子泛白且脱离了壳边缘,虾肉缩成一团清晰可见……
一看便是冷冻的不新鲜虎虾。
虾子没入口,只是随便拨弄了几下,她放了筷子。
她放筷子声音很轻,许湛却还是听见了。
他停下和阿刚的谈话,稍微转过身,低声问:“怎么了,还是没胃口?”
显然,他是听医院值班马仔说,谢小姐这两天除却没怎么睡好觉,也几乎没怎么吃东西。
谢云听他的温言细语,胃部又是一阵翻涌。
索性拿过了手边盛着白酒的杯子,一口气大半杯下肚子,温热的白酒滚过食道在胃部灼烧起来。
“吃不惯冷冻虾,”谢云吐出一股酒气,淡道,“也不喜欢爆炒。”
海鲜便要吃原汁原味,只有不新鲜的虾子才需要重油重盐。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传到谢三叔耳朵里,他原本正高谈阔论,此时终于停下来望过来。
几秒后,他笑得比方才更加开心,拍着桌子对他带来的那些人道:“你们看,我就说这侄女嘴巴毒,吃什么都厉害,一口就吃出这次的虾子不行——那帮泰国佬,就是不负责,前面两次合作明明还算可以,我还讲不枉费我派那么多人去他们那边考察,结果这才第三次,便拿快要死去的虾子冻起来,骗我们生鲜冷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