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点可能没人注意的小插曲。
几人谈话时,除了陆鸾大家都有说话,然而他的目光却几次不突兀、自然地落在谢小姐的侧脸,带着微笑耐心地听她说完,这才嗓音温和地接过话题。
他管她叫“谢小姐”,普普通通的称呼毫不逾越,但是却在放轻的尾音,让人听出一丝丝不太妙的亲近。
显然,真实接触到的谢云,让这位大名鼎鼎的律师有些惊讶——
她本人倒是和报纸新闻里看见的一样年轻漂亮。
但是比起大肆宣扬的“包租婆”“谢氏公主”甚至是“金丝雀”这样的外号,她比想象中似乎强势,或者说是聪明一些。
言行举止都很到位,没有暴发户的那种咄咄逼人,反而确实是像个上流社会、温和的大小姐。
令人惊艳。
“想请问,谢小姐与当事人的身份关系是……”
“哦,他们是我在李子巷产业下的租客。”
“原来是这样,谢小姐真是宅心仁厚,愿意帮助他们讨回公道,早些年我刚从大学毕业也曾经如同你一般心中始终有一杆正义的天平——”
“哪里配得上郑律师这样的夸奖,谁不知道前几年轰动一时、叫那些资本者脱了层皮的民工讨薪……”
谢云的声音里带着笑。
陆鸾原本听着她跟人寒暄,也就硬着头皮听了,只是想着早知道要来听这女人和老男人一唱一和逢场作戏,他不如在学校随便吃个面包……
正这么想着,旁边的女人随手从转盘上拿下来个海胆蒸蛋,放到他面前的盘子里。
他掀起眼皮子扫了她一眼,就来得及看见她带笑望着别的男人的侧脸,余光都没往她这边瞥一下……
难道是后脑勺长了眼啊?
她正同郑责聊到李子巷的事。
“李子巷拆改牵扯到很多问题,陆氏和官方联手,出发点曾经是好的,但是牵扯到过多基层民生问题,却是陆氏的上层领导者无法理解的。谢小姐若是也在担忧这件事,此次案件之后欢迎前来咨询。”
“怎么好意思打扰。”
郑律师也笑了起来:“被谢小姐这样漂亮又优秀的人‘打扰’,或许很多人都求之不得。”
这位大律师对今日在场穿校服的人,统一定位:谢小姐照拂下的穷小孩。
所以他并未注意到他这话一出,现场剩下的另外三人都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只有谢云笑得像个没事的人一样,笑容不变:“郑律师真幽默。”
至此,陆鸾就真的受不了了,看着谢云对这老男人明晃晃的抛橄榄枝像个没几把事的人一样,他觉得他坐在这就像个笑话了……
就好像今晚他就是来企图犯贱的。
而此时此刻,他再不走,那就是真的犯贱了。
所以他推开面前的餐具,和碗里没怎么动的食物,站了起来,在身边的女人微微收了笑转头望向他时,淡道:“洗手间。”
声音够冷,也够硬。
谢云推开包房门,就来得及看见年轻人急匆匆往外走的长腿,洗手间可他妈不在那个方向。
那边只有楼梯,楼梯下去,旁边就是酒楼大门。
在心里骂了句脏话,她去追他,差点没追上他那两条曾经备受她赞美的大长腿,最后连跑带蹦了,才在他下楼梯冲出酒楼大门之前,捉住他的胳膊,把他拽回来。
也没废话。
压着他的肩膀把他摁回墙上,然后踮起脚,很有气势地在他漂亮的脸蛋上亲了一下。
陆鸾撇开脸。
她面无表情地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脸转回来。
“这种陈年旧事工地事故纠纷,敢接单的,能接单的,眼睛能看见范围内就这郑责能用上……再说了,人家夸我好看,我他妈还能把盘子掀他脸上骂他胡说八道么?”她盯着他漆黑得看不见底的眼睛,认真地说,“别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