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斗声一停,整个勤政殿附近顿时就安静下来,不远处的吴松即使是跪着的,也依旧是腰背挺直一脸风采,丝毫看不出阉人的阴险尖酸,反还是多了几分大气。
一双眼向外鼓,挺的像是金鱼眼,就这么直勾勾的注视着正前方。
慢慢的双目里的神色一点点消糜,只余下两分内疚,左右各一行血泪滑下了眼眶,在胀的通红的双颊上,留下两道深痕,头慢慢的垂了下去。
好一会儿之后,当勤政殿屋顶的飞檐雕兽上响起一声鸟叫时,齐闲才小心翼翼的往前走了几分。
走到了吴松的正前方,看了一眼跪着的吴松,又回首看着元使,小声问道:“死了?”
“啊,死了。”这位没了男人第三条腿的元使微微颔首答道。
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久久没有言语。
齐闲心头好奇元使在看什么,也顺着目光望去,只见今儿碧空如洗,倒是好天气。
再想着刚才鸟叫,齐闲嘴角轻笑呢喃:“春天来了,护城河的冰也该化完了吧。”
应是能听见齐闲的话语声,但元使却没再回什么,只在心里默默想着。
大内第一高手吴松一生不弱于人,即使死前也有如此雄风。
可不是嘛,吴松一人独战大德郡内各大高手各路人马。
废了夏玲玲一只手,两派各大长老败退,重伤徐明打退烂驼山高徒蒋枭云,更是让苏巨芒生死难料。
重伤之下一路辗转回到皇城,还能力战四大掌印太监之首的齐闲不竭,更是又与‘少腿’元使一战。
至死,也还跪立在不倒。
“齐闲。”勤政殿内响起了当朝新皇的呼喊。
看着齐闲小跑着入了殿门,元使轻叹一声。
这一年是为珏仁元年,先皇驾崩新皇登基,下令举国哀悼。
改定年号为珏仁,葬先皇入昭陵,立牌位归太庙,追为圣武高天至上皇。
史称,魏武帝。 在齐闲进了殿内之后,元使大人依旧在殿门外静静的站着。
正如先前齐闲所说的那般,如今是万物复苏的春天,深吸一口气都那般的清新。
然而在这皇宫之中,他却总嗅到一股死气,压的人喘息都粗重了几分。
先皇死了很久了,但到前几天才昭告天下,是皇上深思熟虑后的结果,有些事得彻底稳定下来后才敢有新的行动,否则会引起巨大的动荡。
例如总还有些不听话不懂事的人,会想要在这个时候搞些大动作出来。
前些日子看上去风平浪静的,岂见暗地里的血雨腥风,近乎都是大内监的下手。
这些他这位元使大人倒并不是特别在意,只知道当下这种状况,元御阁的东山再起依然是势不可挡。
等再过些日子之后,他也需要回元御阁去看看了,既然局势稳定下来,有些事情也该做出决断了。
哒哒哒的脚步声响起,待齐闲步入勤政殿,看清正前方的人之后,三两步上前忙的一个跪倒就拜了下去。
嘴上说道:“臣无能,未能即使拦住吴松,让其惊扰到了殿前陛下圣驾,还请陛下责罚。”
“好了,起来吧,难道朕不知是元使出的手吗。”
坐在桌案后正在翻看奏折的新皇,闻言放下手里的东西,抬起头来看着齐闲说道。
原先的太子殿下如今当了皇上,自是将白龙袍子换下,穿上了金龙袍,龙袍是赶制的。
但也并不是粗制滥造,乃朝廷织造局的能工巧匠日夜织出,金丝细线编织,飞舞的金龙栩栩如生,两颗龙眼珠子跟宝石一般闪亮。
新皇的身形是肥胖了些,所以袍子十分宽大,但皇上的容颜威严,再以金袍衬托,自也是气度不凡。
说起来太子原先比起三皇子来说,是不那么像先皇的,但此时落在齐闲眼里,隐隐间又看到了先帝的影子。
“诶。”微微垂首,齐闲嘴上答应一声站起身来,就立在桌子前,静静的等着皇帝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