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远来千里,第一晚就遭遇人生未有之事,何至于此!
不能让他进来!
面对这种疯狂的暴躁,徐清的心中起了一丝怯懦,他无法想象被教员冲进来了会是怎么一般场景。
他猛地跳下床,鞋子都没穿,刚起步的第一脚就踢到了旅行箱子上,身子一个踉跄,差点儿头撞到门上。
堪堪稳好身形,抓起门锁边上铁链,手忙脚乱地挂到锁上,这样就算锁被撞开了,铁链也能把门兜住。
嘭!嘭!嘭!
粗重的踹门声连绵不绝,徐清双腿有些打颤,站立不稳,扶着床边才行,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手压在颤抖。
突然,徐清卡住的脑子稍微运转了一下。目光锁定到背朝自己,还在睡觉的瞿星身上。这么大动静,他怎么还能睡得着?
“瞿……瞿星?”
徐清嘴唇都在发抖,还要特意小点儿声,说起话来也是哆哆嗦嗦。喊了好几声,瞿星都没有反应,徐清顿时急了,起身就要去另一边,看看这小子是不是真睡着。
就在徐清起身的一刻,瞿星的声音突然响起:“睡觉就行,他进不来!”
徐清先是一喜,接着巨大的愤怒感涌到脑袋里。这混蛋,别人都堵着门了,还睡得着?
或许是听到了房间里的声音,教员踹门的力度越来越大,嘴里还乱喊乱叫:“TMD开门,我知道你们在里面!”
徐清刚起来的血性一下子又被浇没了。
他的脑子开始胡思乱想,如果他冲进来怎么办?我要跟他打架吗?把他打伤了怎么办?我要坐牢吗?坐牢了,我工作是不是就没了?工作没了怎么办?
可是我又不能不还手,我凭什么给他打?
徐清越想越气,一个五十几岁的糟老头凭什么堵着他们两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屁都不敢放?
一股邪火顿时冒了起来,徐清腾得站了起来,一只手抓在旁边的凳腿上。 “你要是敢,你在公司就待不下去。”瞿星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丝丝的颤音以及那随时会爆发,但强自按压下来的喷薄的怒意:“你……敢吗?”
我敢吗?
瞿星的话如同当头棒喝,敲碎了徐清积聚起来的那一点儿勇气,碎得一点儿都不剩。
之前瞿星说的那个两年都没有改装的学长不正是血的教训吗?
历历在目!
敢吗?
不敢!
徐清甚至不用想都可以得到这个答案!
他的父亲奋斗了十五年,从一个月入三千的大麦厂员工,变成了一个年收入十万的养殖户。
但是,徐清知道,学员通过改装之后,一个月就可以拿七千块钱。在航班上跟一百小时,飞完本场就可以申请转升,转升完,一个月就能拿不到两万。
一个月两万,在徐清那个小镇真是想都不敢想的收入。这还是最低级的副驾的水平。
徐清又问了自己一次,敢吗?
他悲哀地发现还是不敢,更加不敢了。他不敢或者说是不甘放弃这个改变后半生生活的机会。
跟父亲养一辈子的鱼?
可以吗?
徐清轻出一口气,总归是要向现实低头的,低得那么彻底。
他的余光瞥见瞿星的后背在微微地颤抖,害怕?愤怒?
反正都不重要了!
徐清平静地穿好衣服,连鞋子也穿好,拿了一个小包,里面装着重要的证件,银行卡,还有一些现金。想了想又把平板给带上了,这是他为数不多还算贵重的电子产品。
和着衣服,徐清斜躺在床上。他打算好了,只要教员冲进来,他就跑,跑出去睡宾馆也好,睡大街也好都行。
如果……如果能撑到明天,他立马收拾东西走人,这里一刻也待不下去了。找个小旅馆先住着,然后再找房子租,惹不起,我还躲不起?
踹门的声音其实没有再持续多久,许是累了,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归于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