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从国师脸上看见些许困倦之色,他才反应过来自己逗留太久,一边懊悔自己的疏忽,一边高兴国师是真的不会失眠了,连忙起身离开,让国师早些歇息。
终于送走皇帝,国师回到六楼,打开自己的卧房门。
国师的衣食住行统统由皇帝一手操办,因此总是极尽奢华。
唯独这间卧房是国师自己布置,不仅空旷,还很简单。
顾浮从国师房里出来,问他:“陛下找你何事?”
国师打算借此机会,把自己晚上睡不着,而顾浮能治自己失眠之症的事情告诉顾浮,于是便对顾浮道:“上楼说吧。”
两人拾阶而上。
顾浮想起皇帝对国师的称呼,便问:“陛下为何唤你‘望昔’?”
国师淡淡道:“陛下赐字,望昔。”
顾浮“哦”了一声,又问:“那你名字叫什么?”
国师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你认识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从没问过别人,我叫什么名字吗?”
国师此刻正好就站在七楼的楼梯口,居高临下看着还在楼梯上的顾浮,表情眼神平静淡漠,看似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顾浮就是敏锐地察觉到——
他不高兴。 夜风自七楼的窗户外吹进来,吹起国师的宽袖与衣摆,愈发衬得他不近凡俗。
顾浮微微屏息,接着张口就来:“我怎么说也是个姑娘家,怎么好跟人打听外男的名字。”
然而这话她自己都不信,更别说国师。
所以国师的脸色没有半分回暖,只丢下两个字:“傅砚。”
顾浮过了几息才反应过来,追上去问:“具体是哪两个字?”
傅砚在桌案前坐下,铺纸提笔,写下自己的名字。
劲瘦的字体凤泊鸾漂、力透纸背,顾浮看了喜欢,口中不自觉念道:“傅砚,傅望昔。”
顾浮的声音雌雄莫辨,此刻低声呢喃,听起来格外暧昧。
傅砚垂眸,看不清眼底的情绪,直到顾浮问他:“能写写我的名字吗?”
傅砚才抬起眼,冷酷无情地回了句:“不能。”
接着他又回答了顾浮最初问的那个问题:“陛下找我,是因为我最近都没怎么吃药了。”
“吃药?”顾浮错愕:“你身子不舒服吗?”
傅砚端起一旁的茶杯,说:“我睡不着。”
话落,顾浮伸手抓住他的手臂:“睡不着就别喝茶了吧。”
“现在已经能睡着了。”话是这么说,可傅砚还是顺着顾浮的力道放下茶杯,并看向顾浮。
顾浮被他直直看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因为我?”
傅砚点头:“只要在你身边待上一阵子,我就能一夜安眠,所以我之前问过你,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别人没有的东西。”
顾浮闻言,先是嗅了嗅自己的手臂,然后又站起身,原地转了一圈:“应该……没有吧。”
傅砚这几日一直在观察,自然知道顾浮身上并无任何异常之处,可他还是对顾浮说道:“你最好是能找出来,如若不然……”
如若不然,怕是要将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下去。
傅砚知道顾家想把顾浮嫁出去,可若顾浮真的嫁了人,他便不好再叫顾浮夜间来他这。
为了防止好不容易得来的安眠被人打断,他恐怕会采取一些措施,来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
傅砚没把话都说全,他怕太过强势,会让顾浮产生逆反心理。
谁知顾浮突然问他:“你为什么会睡不着?”
傅砚微楞。
顾浮接着说道:“先弄清楚你为什么睡不着,才好找到你待在我身边就能睡着的原因不是吗?”
傅砚沉默许久,最后避开顾浮的视线,站起身朝楼梯口走去:“时间不早,你该回去了。”
顾浮看着他的背影,明白这是不想说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