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松越曾经的云流扇上确实有这个, 隐寒草和月景花都是简清之夫妇相当喜爱的物种,炼制法器的时候, 自然而然的也就带上了它。
后者是出于迟玥的喜爱,前者则是……
“小越,你看这隐寒草,它看似平平无奇,但内里依旧是特殊的。它的寒性极强, 入药极佳,却又内敛自重,谦逊又强大。”
只可惜, 被父亲这般夸赞的隐寒草, 最终却被恶人所用作伤天害理的工具。
简松越自嘲地微勾唇角。
本懒洋洋坐着的琅瑶表面上看着没什么变化, 但她随时准备着,为简松越的反应而同步行动。
房间内没有一个人说话,在场的气氛一时莫名紧绷了起来,似乎连呼吸也一并变缓。
庭院中传来几声鸟儿的清脆鸣啼, 那只褐色的小鸟站在树梢,理了理羽毛,很快又振翅飞走了。
只有那根被留下的树枝,还在原地上下晃动了两下,最终归为平静。
须臾,东华率先败下阵来,他摇了摇头,唏嘘着:“迟公子……又或者说简门主,简门主的定力似乎比本尊这种老人家还要强啊,着实后生可畏。”
仅仅这么一句话,凝滞的氛围就被尽数打破了。
“东华尊者说笑了。”简松越嘴角扯出一抹微小的弧度,勉强看得出是个笑,“晚辈只是……经历多了,就看淡了。”
——倘若,被诬陷、被追杀、被下毒,毒发数十年,濒死十余次……能算作是经历多的话。
简松越的心绪过于明显,明显得琅瑶心起一股莫名火,又像是泡在水里,酸胀得不像话。
东华一怔,随即笑着摇头:“简门主……”
“东华尊者叫晚辈的名字就好。”简松越淡声道,顺便抬手作了个揖,“松越的门主之位……纯属赶鸭子上架罢了。”
简松越本就对自己这“门主”的名号不甚感冒,而东华的率先开口,向他们证明了,他是信任他们的——至少目前来说。
东华又是一声长叹。
“墨湛这些年来,竟是瞒住了我们所有人。”
墨湛失踪,又或者说“社会性死亡”后,戚沅成为了覆云派的新任掌门。
戚沅没打算靠什么医术比拼,她也不擅长这个,直接打就完事儿。
在她的带领下,墨湛曾经的所作所为,均被从头到脚彻查。
那一条条列出的罪行,分外令人胆寒。
其一,治疗修士的同时,对他们下隐寒草,并联合归与,将他们作为蛊虫的寄生体;
待事情揭露,竹剑山庄后知后觉地惊怒。
一贯体弱多病的庄主夫人宋且意曾经也受过墨湛的治疗,而后来,更是发展为那般体虚模样,并自始至终都未曾怀疑过墨湛。
若不是有迟公子的相助,恐怕宋且意也会随着那些蛊人,一同失去神志,沦为协助墨湛和归与的刽子手。
其二,自身天赋不足,以收徒的名义,禁锢数百名年轻修士于宗内,动用禁忌的术法,强行剥夺他们的灵气和根骨为他所用。
——墨遥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覆云派不能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弟子,因而他被留下了。但前些时日,墨遥意外撞见了墨湛施展禁术的现场,所幸他足够警惕,提前逃了出来。
墨遥与覆云派的修士和蛊人都不太一样,他善于修炼,而完全不通药理。因此他对上蛊人,还算有一敌之力。
这是墨湛的失策和轻敌,也是墨遥一直保持警惕、有刻意隐瞒的结果。
而墨湛派出的蛊人与墨遥的斗法即将到终局之际,墨门成员意外赶到,救下了墨遥。
眼下,墨遥也重新返回了覆云派,并协助戚沅,揭露墨湛的行径。
“不必担心我跟墨湛老贼有什么,更不用觉得我会隐瞒什么,”墨遥云淡风轻地笑着,“毕竟,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墨遥在墨门内修养的时候,墨门自然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负责情报搜集的弟子很快向左右护法呈上了关于墨遥生平的资料。
嗯,其中甚至还有天机插了一脚。
不知道为什么,天机潜意识就看不惯叶涯,更看不惯墨湛。
墨遥生于东启一个富饶平和的普通凡人世家,他曾经从未想过修仙,他只想伴父母左右,待到合适的年级就与他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成亲。
此去经年,父母被看中了墨遥——又或者说莫遥的墨湛所害,青梅早已为他人妇,并生儿育女。莫遥,似乎什么也没能抓住。
其三,纵容——又或是故意召令凶恶细犬伤人。
无数人都曾被伤于细犬牙下,伤痛月余,甚至是数年,这显然不符合一般的咬伤。
据戚沅的调查,那细犬虽看似是普通兽类,但它一口犬牙,实则是墨湛刻意炼制而成的攻击性法器,专门用于对付墨湛不喜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