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给老子闭嘴!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就算废物警察查不出来,我也知道,绝对、是你干的!!!”
在积蓄已久的怒气全然爆发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菜摘那孩子,的确有些毛病不假。但是这么轻易地……夺走她,否定她的一切……你真以为自己有审判他人的权利吗?”
努力克制着声音掩不住的颤抖。他睁大了眼睛,试图从那对暗色的翡翠里捕捉一丝波动,犹疑、后悔、歉意之类的——然而张网以待,却什么都没有。
那个人以一种几乎是在炫耀的无辜态度嘲笑他。
“原来是这么回事……是她啊。听着,发生了这种事我很抱歉,但并不是我——”
快要忍耐不住了。理智的底线快要被黑色的火焰全然烧却的时候,塞在衣兜里的手机嗡鸣着响了起来。
是留在警察那边的佩子。
他接起电话,在少女山泉般不疾不徐的汇报声中奇迹般地冷静下来。等到对方告知完毕后干净利落地按断了电话,九头龙冬彦重整旗鼓,带着发现敌手致命弱点的嘲讽意味发问了。
“不是你?那请问昨天晚上,菜摘被害的时候,晚归的你做什么去了?”我做什么去了?
说出来吓你一跳!我先去打了一大堆小怪兽保卫校园和平, 然后在宿舍上演“美少年的哀羞.avi”,因为班长大人审核不通过,所以天亮的时候主题换成了“主人の奖惩”, 到你来的时候我还心心念念牵挂着他们呢!
……啊。
这么看来, 好像有那么一点, 说不清呢。
于是诺维雅只能拼命稳住自己不要往狛枝那里看, 同时高贵冷艳地一偏头。
“不便相告。”
九头龙冬彦看起来已经走火入魔了,不仅没有上来揍她, 甚至还以洞察真相的冷静态度讽笑了两声。
“是啊,的确是相当’不便‘呢。”
放在膝头的太刀以微小的幅度轻轻震颤着。虽然付丧神并未开口安慰些什么,但这种表明自己“正陪在你身边呢”的可靠态度,大概也能让人稍微放心些吧。
轻轻摩挲着刀鞘,诺维雅的神色也冷了下来。
“没做过的事情我绝不会承认——狛枝你先坐下, 这不关你的事。至于九头龙同学……”
软弱的态度被认为是心虚,让步被视作挑衅。既然你不听解释坚持要一意孤行, 那我干脆也用傲慢的态度应对好了。
于是她说:“等到真相水落石出以后,记得在大家面前公开向我道歉。”
……
午间休息的时候,诺维雅独自站在走廊一角,自带力场般将所有活人排斥在两米开外, 每个人都绕着她这个圆心走。
不过孤身一人什么的, 她真是再习惯不过了,所以倒也不觉得多么难以忍受。
踮着脚趴在栏杆上,眺望着预科生教学楼的方向。要不要再去跑一趟,看看谁有异常?或者更直接一点, 跑到那女孩的遇害地点调查一下?
如果她愿意的话, 完全可以用时间转换器回到凶案发生之前。在菜摘的房门外守株待兔,不仅挽救一条生命、洗清了自己的嫌疑, 还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揪住凶手的小尾巴,说不定顺藤摸瓜,背后操纵一切的就是她要找的人。
如果真的换做十五岁的诺维雅,的确有可能做出这种选择。
但现在的她……经历过太多,早已改变了。
生命珍贵吗?当然了,无论对谁而言都是仅此一张的单行票,失效期不定的瑰宝。
但是,陌生人的生命、一面之缘的路人,谈得来的一般朋友和性命相托的同伴,已经粗暴地划定了等级。
【我要帮助所有人!因为我听到了,所以与我有关。既然我有能力,怎么可以置之不理呢?!】
【……对不起,我做不到。我这么差劲的契约者……光是想要守护好重要的人,就已经……】
幼时天真的稚语,豪情满怀的宣言变成了精疲力尽的啜泣。一遍遍的道歉在记忆里彼此汇聚,在喉口压抑成蚊蚋般的轻声话语。
“不能冒险啊。为了避免更大的损失,陌生人的利益——”
狛枝凪斗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笑着把胳膊搭在她旁边的栏杆上,一副愉快又轻松的样子。
“一个人在这里嘟囔些什么呢。昨晚的事情,要不要跟我好好解释一下?”
“没必要。”
思路被打断了,诺维雅往搅屎棍这边投去一个复杂的眼神:“解释不清的。”
“诶——那九头龙菜摘的事?”
“关我屁事,我一开始连死的是谁都不知道。”
狛枝凪斗意味深长地盯了她一会儿,突然间又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挂着柔和的微笑转移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