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发觉被欺骗的愤怒之色,只是由于共情,荡漾着纯粹的悲伤与惋惜。
“和她并肩作战的不再是你,创造回忆的不再是你,用生命保护的也不再是你。即使能从最终决战中活下来,你已经被从她的人生中,整个抹去了。”
“值得吗?”
……值得吗?
“你在说什么啊。”
诺维雅攥紧了魔杖,盯着地板的缝隙。
我做这些,从来不是为了某个人的感激。所以没关系。
“我只要结果就够了。你说的那些,我……才不在乎。”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的走廊里传来了什么重物“砰”一声落地的声音。诺维雅立刻熄声,让已经完成任务的迦尔纳重新灵子化,隐入暗中待命。
昏睡在地板上的少女已经被她用幻术藏起身形,那个地方现在怎么看都只有一块空空荡荡的地板。现在她一个人在迦勒底行动的话,可以随时借用十八岁的自己的身份,简直天衣无缝。
刚刚传来杂音的地方又飘来了“唔……”的**声,似乎刚刚有人晕倒了。诺维雅刚准备迈步过去看个究竟,就听见了一阵“芙芙、芙芙”的小动物叫声。
这是,玛修养的那只宠物?
这么说——
她猛地收回脚步,重新躲进了这条岔道的阴影处。果然,紧随在宠物之后,浅粉短发的少女急慌慌地跑来,在短暂的惊呼声后扶起了晕倒在地的某人。
“您没事吧?!啊,谢天谢地,没什么大碍……啊,您也是来参选御主的吗,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玛修。基列莱特,叫我玛修就好……藤丸立香?唔,是个好听的名字呢。”
……终于顺从了幕后黑手的意愿,命运的火车在关键的控制杆被重重拉下之后,一往无前地奔向了别的方向。
而站在阴影中的始作俑者沉默倾听,一开始意识到这份改变的兴奋感倏忽逝去,取而代之的是……令人感到窒息的,别的东西。
外面的谈话已经进行到尾声。玛修扶着刚刚碰面的御主适任者,向远离这边的控制室走去。
要离开了吗?
会忘掉我的话,至少作为无声的单方面告别,让我再目送你一次吧。
被这份挣扎的、激烈的悲哀感情所支配,诺维雅情不自禁地走出了藏身的拐角处,看着少女的身影逐渐变得小而模糊,最终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
她靠在镶嵌钢板的冰凉墙壁上,有些轻微的眩晕。
本来准备闭着眼稍作休息,被呈九十度角的墙壁所遮挡、近在咫尺的幻术突然传递回微弱的消息。
——用来隐藏“自己”躯体的术,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破了。
诺维雅冲回去的时候,那里只留下干干净净一片地板,反射着银色的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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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会知道她的举动???
为什么连这个都偷!!!
诺维雅在隐藏踪迹的前提下,尽量不引人注目地把迦勒底翻了个遍,然而没有任何发现。
但是冷静之后仔细想想,你绑走的是世界线改变后的十八岁少女,和我这个从未来跑回去搞事情的暗堕审神者有什么关系?
对我的计划有影响吗?
没得!只要命运选中的勇者成为迦勒底的御主就好,“我”本来就应该被取代。
对我本身有影响吗?
那当然更没得!我只是时空乱流里固定下来的一个侧面而已,死都死了,还怕什么?!
满脑袋问号的诺维雅反复深呼吸,终于稍微平静了下来。
综合以上各个问题,排除其他不可能的情况,剩下的就算再难以置信,那也一定是真相!于是思考过后的诺维雅一击掌,大胆猜测——
这一定是她的老师泽尔里奇偷的!
毕竟他也掌握着第二法,说不定能窥视到自己的行动轨迹。这个魔鬼老师又经常拿弟子做实验,这次应该是自己运气不好,不知怎么就被突然想起,眨眼间就被塑料老师整个拉走了,连根头发丝都不剩。
要不要去求证下?
不,还是算了,绝对会把她自己也搭进去。
“我觉得即使刚毕业,‘我’还是有战斗力的,碰上点问题应该也能自己解决。”诺维雅自言自语,其实是为了说给迦尔纳听,“在这里一直待着也不是办法,我们回去吧。”
英灵沉默了一会儿。
“……正因为是您自己,所以生命安全被格外轻视么?若是换了其他任何人,恐怕您都会不惜暴露身份拼命去找,将那份责任全部揽在自己身上。”
诺维雅没有说话,因为一时间的确找不到能反驳的词句,而迦尔纳的话似乎又不像责备,让她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