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捧着时空转换器出神地想着。从第四天的上午返回第一天早上……一圈代表一个小时,也就是说要往回转个七十五圈左右?
……麻烦。
心累归心累,诺维雅还是一边伸手拨弄着透亮的玻璃球,一边抿着嘴唇默默记着数。
身体好像漂浮起来了,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拖拽着她向后飞去。耳边响起像被人施了闭耳塞听咒似的低沉嗡嗡声,她微微眯着眼睛,尽量忽视身周扭曲成雾气的、旋转着的景物,借以驱散脑内熟悉的眩晕感。
……七三,七四,七五。好了,就停在这里吧。
猛地把计时器的盖子按了下去,仿佛置身万花筒的背景霎时停滞下来,终于恢复正常。
诺维雅踉踉跄跄地跪倒在光秃秃的地板上,感觉之前吃得太急的早饭在喉头翻滚,大有要出来一见天日的意思。
乳白色的熹微晨光透过窗格洒在地面上,显得没什么温度。她捂着胃部蜷缩了一会儿,耐心等待着不适感终于不情不愿地消退下去,这才慢吞吞站起身来,轻轻拍打着衣服上沾染的灰尘。
这个时间点……原本的她应该是在长廊下睡着,倒不必担心撞上了。不过本丸此时并不止她一人,不知道三日月宗近在——
似乎被房间里异常的响动所吸引,门外传来了不紧不慢的、清晰的脚步声。
……在这里吗?!
诺维雅顿时清醒了几分,手肘处的魔杖滑落下来,果断往自己脑袋上丢了个幻身咒。屏着呼吸默默缩到了紧挨着门的房间角落里,她静听着付丧神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带着两分犹疑停在了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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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月宗近眯起眼睛,细细打量着面前紧闭着的房门。
和这间本丸里其他任何一间屋子一样,毫无特色的推拉门。他昨天刚来的时候已经全部看过了,无一例外都是空荡荡的毛坯房,别说家具,连稍微带着些活气儿的蛇虫鼠蚁都没个影子……那么,刚才在前院听见的,重物坠地的“啪咚”声,是错觉吗?
嗯嗯,还是说,真的有偏好僻静之地的鬼魂之流前来造访呢?
这么想着,眸子里惯常的温和笑意消隐无踪,骤然划过的粲然神光把总是以老年人自居的佛系太刀整个点亮了。
他像是珍藏在展柜之中的艺术品,原本一直在白炽灯下泛着不伤人的暖光。然而突然某天喧嚣再起,一只手把四下的玻璃都打碎了,未曾锈蚀的长刀从精心雕琢的刀鞘里显出原貌来,正发出渴血的嘶鸣。
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手缓缓抬起,放到了木质的门扉上。
屋内的诺维雅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障子纸上的剪影,尽管已经给自己施了咒,但还是下意识地憋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从不远处的本丸正门口传来了一道似曾相识的讨厌声音。
“审神者大人在吗?在下应约前来拜访,可否开门一叙?”
——是那个神官!
门外的付丧神收回了手,在原地停留两秒钟,最终还是分清了轻重缓急,匆匆走掉了。
她长长呼出一口气,把提到喉咙口的心脏扔回腔子里。三日月去给讨厌神官开门了,接下来应该一直在“招待”他们,直到睡在长廊下的审神者醒过来。
所有人都聚集在一处,真是再好不过了。
诺维雅活动手脚从小角落里走出来,默默捋了一遍计划。确认没有疏漏之处后,她从内兜里掏出那管淡蓝色的药剂,拔出塞子,仰头一饮而尽。
……苦的,泛酸。
她蹙着眉头把不怎么美好的食用体验抛在脑后,手心里的魔杖抖了抖。成败在此一举了,虽然没验证过药效,但既然是自己制作后特意捎来的……应该能行?
这么想着,诺维雅用几不可闻的气声念出了已经变成心理阴影的那个咒。
“Animagi。”
仿佛有人用尖针戳破了气球一样,魔杖尖端和身体接触的地方发出一声极具戏剧性的夸张鸣响,把她吓了一大跳。一心一意担忧着“要是被三日月发现了怎么办”,心虚的审神者下意识地往门口一瞥——
啊,门……变得这么高了吗?
她后知后觉地抬起毛茸茸的前爪,用淡粉色的Q弹肉垫抹了把脸。嗯,这样的话,就算被发现也不怕了!
小黑猫欢乐地用尾巴尖戳了下地板。
确认自己并没有像上次那样打喷嚏打到飞起以后,她没脸没皮地在心底给自己的药剂点了个赞,然后把推拉门费力扒拉开一条小缝,顺利挤了出去。
脑子里的系统在此刻鬼叫起来:【嘀!嘀嘀嘀嘀嘀ヽ( ̄▽ ̄)起床了宿主大人,赖床是不——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