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小姐自然不乐意:“你是何人?为何要拦我?”
他未出口, 身边的人先回话:“我们是何人有什么重要, 敢问姑娘当众伤人所为何故?”
黛玉听着是熟悉的声音,忙抬起头, 她虽然戴着帏帽,但还是透过帽檐垂下来的薄纱看清了对方是镇南侯府三公子傅云飞。
鲍小姐飞扬跋扈惯了, 还能容得了外人劝阻, 往前一步就要亲自动手:“你们男女一起,谁知道是不是,事先认识?”
掌柜的站在一边, 都要快哭出来, 他也顾不上什么迎客不迎客的, 哭丧着脸:“鲍姑娘, 瞧我薄面上,可息事宁人吧,这位小爷是齐国公府上大少爷, 是来寻我的。”
听到对方是齐国公府上,鲍姑娘方才罢休,很快就换上一副笑脸:“原来是陈家少爷。多谢你仗义相助。”
听听, 这叫什么话,明明是对方欺负林府,被她说的好像是林府欺负她一样,黛玉主仆也不多说话, 静看她的表演。
那位陈公子不像是好糊弄的样子:“可我瞧着姑娘毫无征兆就拦住别人,没说两句还指使奴仆出手伤人。”
鲍姑娘拿起团扇蒙到脸上,举手投足自有一派袅袅之态,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晴雯不能将她与刚才那个飞扬跋扈的女霸王联系到一起。
只见那如同双重人格的鲍姑娘娇滴滴说:“陈家哥哥,你可是误会了,奴家想瞧瞧这位姑娘身上穿着的料子,店里没有,掌柜的也不告诉我,我以为是店家瞧不起我家,只单单卖给这姑娘的。”
这推测倒是对的,掌柜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黛玉身上穿着一身湖绿色的索莎绸,触体生凉,行动间绿意拂面,说不尽的夺眼。
绸缎坊的规矩一向如此:会将一些格外稀罕的料子和花样提前供给给他们的高端客户,而且约定俗成要等过上月余这料子才能进入市场流通。
林家又是清贵人家,又是殷实官宦,当然在绸缎庄的贵宾名单上。
晴雯一听就明白了,那鲍家就不在贵宾名单上,这很好理解:这是店家的营销法则,有点类似后世的奢侈品VIP款,新款当然是给这些又贵又富的老主顾,以示尊荣。
至于暴发户,那抱歉,只能轮候。
这样饥饿营销也是品牌提高自身品牌价值的手段,算不得什么。
鲍家新贵,肯定上不了这种名单,也自然挑选不了这种最新款的料子,鲍姑娘摸不着头脑,以为自己捧着银子出来就要让店家俯首称臣,这本也没有什么可笑的地方。
可是她仗势欺人,见着别人穿的比自己好,就强拦别人问话,甚至动手打人,这实在是过分。
在场的人大约除了那个鲍姑娘心里都有数,因而掌柜的做出一脸诚恳的表情:“鲍姑娘可是冤枉本店了,您瞧瞧,那位姑娘是穿着这一身进的我绸缎庄,又不是从我绸缎庄出去,哪里就是从我店里买的?”
晴雯忍笑,这掌柜也是精钻,明明就是从他这里买的,只不过他玩弄语言艺术,口口声声说“不是从店里买的”,就算哪一天被揭穿,也可以无辜的表示自己没骗人,毕竟这是他送上林府去,林府才购买的。
陈公子也不废话:“既然误会,那么散了吧。”
那鲍姑娘悻悻然转身离开,半响还恋恋不舍回头瞧。
黛玉也冲着两位公子福了一福,算是感谢。
因着镇南侯府和林家有往来,因而傅云飞也算是世家之子,所以并未回避,反而上前见礼:“见过林姑娘。”对身边人说,“这是巡盐御史林家府上的姑娘,林家与我家有通家之好。”
又推推身边的男子:“这是齐国公之孙世袭三品威镇将军陈思聪。”
这一串头衔倒是详细,喜嬷嬷明显是愣了一愣,明嬷嬷和白先生只严肃见礼。晴雯听见差点要笑,她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位陈公子,体型居然也有些如熊猫一般胖胖圆圆,心里忍俊不禁,只是拼命咬住嘴唇才忍住。
傅云飞比上次见时高了一大头,黛玉心想,也难怪,上次见傅云飞他还是十岁左右,如今已经过去两年,肯定长高了。
众人见礼后,傅云飞拱手道:“小生自来扬州和陈公子求学,还带了家中老祖宗和舍妹的书信礼品,随后容我来府上拜会。”
他彬彬有礼,因着绸缎坊人来人往,双方只简单见礼便各自别过。
直到黛玉一行人进了内室,陈思聪还犹自发愣,他拽了拽傅云飞的衣袖:“傅三弟,你说那个侃侃而谈的小女子到底是那一行人中哪个呀?”
齐国公府和镇南侯府世代交好,是以傅云飞要南行读书时,齐国公把自己的孙子陈思聪也塞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