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湛很想追上去问一句,但最终只是眼睁睁的看着洛巍东的车子开走。
王老师经过程湛身边:“他爸来帮他办退学手续。听说你最近一直在找他?不用找了,他已经离开江城了。你还是好好准备高考吧。”
这天放学后,程湛一直在教室里待到天黑,他怔然的望着教室后门,而那里一片黑暗。
那个会出现在后门,等他回家,会干巴巴的叫他“学长”的人。
好像不会再出现了。
……
那夜的黑色,就和今晚的纽约差不多。
“喜欢,是只要留在自己的身边?”
程湛抿出一抹极淡的涩意,心里难受得要死。
他妥协说:“行吧,你赢了。”
“哈哈哈!我早劝过你,你喜欢他,会让他死的。”
程湛心底的那片战场上,终究是陶蓁傲慢的站到最后,站在她面前的,已经不是伤痕累累的洛棋笙,而是程湛。
程湛神情冷漠,甚至不屑看她:“我是你儿子,你就不在乎我会死么?”
“……”陶蓁一愣,随即疯笑道,“你是程北山造的孽,我管你是死是活。”
程湛摇摇头,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这片战场。
他转身的一刻,这里所有的一切开始崩塌,包括陶蓁,包括满地的血腥,尽皆化成了尘埃,而后被黄沙掩埋,顷刻荒芜,就像回到十几年前。
一切,又重新被尘封。
程湛赶到医院,在手术室门口见到洛轶冉。
洛轶冉满身狼狈,衣服上还沾着斑驳的血迹,一见到程湛,跌跌撞撞的扑到他身上,眼泪鼻涕一下子就飞出来了。
“阿湛……”洛轶冉搂着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呜呜,都是我不好……”
程湛这时已经冷静下来,之前的害怕,失神,慌乱,全都被掩饰得很好了。
他轻轻拍着洛轶冉的背脊:“他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的。”
“嗯嗯……”洛轶冉趴在他的肩上,不停的吸着鼻子。
洛轶冉说,洛棋笙本来已经制服了其他四个人,但另一个人拿自己要挟他,洛棋笙在救人的时候,对方故意一木仓打向洛轶冉。
洛棋笙好不容易抱着洛轶冉滚开,没想到另外四个人手里还有一个人有木仓,之前一直都没有拿出来。
洛棋笙要顾着洛轶冉,躲慢了一步,被子弓单贴着手臂掠过。
两个人坐在手术室门口的椅子上,洛轶冉靠在程湛身上,断断续续的说着:“我通知了我老公,爸妈那边,棋笙不让我通知。”
“嗯。”
“阿湛,还好你在这里,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
初红的晨光隐隐照进医院的长廊,洛轶冉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程湛却是紧盯着手术室门上的那盏红灯,像座雕像似的,纹丝不动。
“啪——”
红灯暗掉。
程湛的心脏狠狠的一揪。
没一会儿,洛棋笙被推出来,程湛只来得及看见这人苍白的面色,在他面前经过。
他竭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跟着病床车来到病房。
医生表示:“子弓单燎伤了一层外皮,没有大碍,好好休养。”
早上九点多,周郁坐的头班飞机赶到纽约。
洛轶冉抱着老公,哭得更狠了,稀里哗啦的,一边哭,一边骂。
洛轶冉折腾了一晚上,周郁和程湛打了个招呼,先把人送回酒店。
少了洛轶冉,病房里一下子安静许多。
程湛坐在病床边,目不转睛的看着洛棋笙。
洛棋笙的麻药还没过,静静的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脸色很白,嘴唇也很干涩。
他手背上扎着点滴,一滴一滴落进静脉。程湛第一次发觉,原来这人的手也会这么凉。
程湛小心翼翼的握住洛棋笙的手,低语道:“小学弟,你一次两次,是想吓死我吗?”
洛棋笙睡得很沉,没有回应他。
病房中的一切都好像随着他陷入了沉睡。
程湛慢慢倾身,靠近洛棋笙,在他的唇上温柔的落下一吻。
久久的,像是舍不得的离开。
……
周郁送完洛轶冉,再回到医院,发现程湛居然是在病房外等他。
周郁是第一次见到程湛,认真的看了他两眼:“程湛?一直听说你,终于见到了。”
程湛微微一笑:“周先生。奈加这边我已经通知过了,其他的事就要麻烦你了。”
周郁眉头一皱:“你要走?”
“是的。我刚升了职,国内还有一大堆的事等着。我定了今晚的飞机回江城。”程湛朝病房的方向望了下,“洛总要是醒了,麻烦你跟他说一声。”
“你不等他醒吗?”
“不了,医生说他没什么事了。”程湛说完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