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他有多失望,内心深处就有多怨恨父母。但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藏在心里的愤懑也终有消散的一天。
“快回家,傻站在这里做什么?”李敏急忙擦掉眼角的泪水,推着周宴北进了门。
家里一点儿也没有变,还是三年前周宴北走时的样子,甚至连摆设都一模一样。
李敏叫了阿姨为周宴北倒茶,却不敢开口问他为什么而来。她自己的儿子她最了解,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是不可能再主动回这个家的。
这几年,他们母子二人的关系虽然没有他们父子那样僵,但她心里清楚,周宴北当年怨过她。
“爸还没有回来吗?”周宴北问。
李敏道:“你爸爸不一直都是那个样子吗,整天忙于工作,连家都不要了。”
“那妈你这几年过得还是以前那样的生活?真是一点儿都没变。”周宴北这话听上去像关心,却又像讽刺。
李敏笑了笑,低头喝茶。
“我这次来,本是有事情想问爸的,不过他既然不在,我想问你也是一样的。”周宴北放下茶杯,终于说明了来意。
看他的模样,是懒得拐弯抹角了。李敏也不拐弯抹角,道:“你问就是。”
周宴北说:“沈昕是不是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乍然听到“沈昕”这个名字,李敏浑身一颤。她完全没有想到周宴北这次回来居然是为了沈昕?他怎么突然又跟沈昕纠缠上了?
“妈,希望你如实回答我,沈昕是不是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周宴北盯着母亲的眼睛。
李敏虽然没有直接回答他,但她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唐连说得没错,沈昕的确已经死了,还是在十年前。
周宴北又问:“她是怎么死的?”
“车祸。”简简单单两个字。
“车祸?当真只是车祸而已?如果只是车祸,为什么沈叔叔这么害怕我追问关于沈昕的事情?为什么沈家要找一个冒牌货顶替沈昕?”周宴北的音量逐渐提高。
此时此刻,周宴北觉得已经没什么可掩饰的了,他清楚母亲必定知道这一切。
李敏被儿子的这几句话惊得震动不已,脸色立刻变得严肃起来,直视他,问:“你到底是从哪里听说这些的?阿宴,我看你这几年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还是这么不知轻重。”李敏的语气很重,近乎指责。
“您是担心我又会惹出什么麻烦连累你们吗?”周宴北颇为自嘲道。
“阿宴,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能随意揣测的。沈家的事情有他们自己解决,你又添什么乱?既然你这么说,说明你已经去见过你沈叔叔了,你沈叔叔不希望你介入他们家的事情,你就不该再暗中调查这些事情。”李敏听他说这些便觉得头疼,要是让他父亲知道了,又得是一顿训斥。
周宴北看出了李敏的犹豫,明白父亲一定没有告诉母亲自己已经回来了,否则刚才在门外,母亲看到自己时不可能是那种反应。
他一针见血地道:“看来爸没有告诉你,妈你还不知道吧,我已经见过爸了,他说的话跟你刚才说的话一模一样,你们果然有秘密瞒着我。不光是三年前那件事,还有关于沈家。”
“阿宴,你不用跟妈妈来这一套了,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很清楚。你一直都是个很有主见的孩子,即使我今天什么都不说,难道你就真的不再调查了?相反的,就算我说了,你也只会在心里打一个问号。”
“是啊,我们明明是最亲近的关系,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周宴北兀自低低笑道。
明明该是再亲近不过的家人,可他们却变成无法坦诚的关系,这算是什么家人?
“沈昕的死,我们不是有意瞒着你,而是那时你沈叔叔和沈阿姨伤心欲绝,不想让别人知道罢了。况且那时你人并不在国内,即使知道了又能做什么?阿宴,你不是一直说自己不喜欢沈昕吗?既然不喜欢又何必这么执着?”
周宴北蹙着眉头慢慢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母亲,道:“除了男女之间的喜欢,难道我和沈昕之间就不能有别的感情了吗?我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看待,她死了,我却成了最后一个知道的。”
他笑自己像个傻子,好像全世界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唯独自己被蒙在鼓里。
李敏叹息道:“人死不能复生,已经过去十年了,你又何必如此介怀?”
“那被沈叔叔找来替代沈昕的那个人呢?她又是谁?为什么会跟沈昕长得那么像?还有,沈阿姨现在是不是已经完全记不得沈昕的长相了?”周宴北咄咄逼人,没有一丝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