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你去探一探虚实,不是有人给你寄了些照片吗?”
倪晨听到“照片”两个字,立刻紧张起来,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你还说你不知道?”
周宴北无辜地耸了耸肩:“早晨的时候不是你自己问我是怎么拿到那些照片的吗?当时你整个人都处于随时准备战斗的状态,一定是有人给你寄了些你并不想收到的东西。这并不难猜。”
倪晨张了张嘴,她差点儿都忘了他是那么心思细腻以及敏锐。
周宴北身体往前一倾,微微弯腰与她平视:“你现在心里一定很挣扎,在想着要不要相信我?也许我也跟那些人一样,也是故意坑你的。而且你觉得就算没有别人帮助,兴许你一个人也能解决问题,是吧?倪晨,相信我比相信其他人的风险要小一些,我不会害你的。”
高楼参差,身后的反光玻璃将两人印在了同一个画面里。
没错,他完完全全猜中了她的心思,甚至分析出了她的心理波动。或许他知道的远比她以为的多,但他还是不动声色地等着她主动走向他。
这个人,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总喜欢按着自己的节奏来。
倪晨放松了警惕,抿唇一笑:“你打算怎么个探法?”
“去王怀南面前演一出戏,激一激。他急了,自然就露出尾巴来了。”周宴北说这话的时候,身上散发着一股阳光大男孩的气息,看不出一点儿算计的痕迹。
“那万一不是他呢?”
“没有这个万一。”周宴北自信地摇头,握住她的手拉到自己面前,“其实你心里应该很清楚,王怀南的确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他在你面前已经放低过姿态了,因此不会再有第二次。如果你不主动走向他,他只会想方设法逼你就范。”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倪晨蹙起眉心,满脸不悦。她突然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像是一张透明的纸似的。
“我知道的还有很多,只是不知道从何讲起,又怕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惹你生气。”说完,他牵起她的手,将她送上车,又温柔地替她系上了安全带。
倪晨被他这一系列动作扰得面红耳赤,心烦意乱,甚至都不敢抬头看他一眼,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沦陷在他的眼眸里。
倪晨坐定后,周宴北并没有离开,而是双手撑在车门两侧认真地打量着她。
他看着她白皙的脸上渐渐泛起绯红,明明是同一个人,却和新西兰的那个倪晨又不太一样。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倪晨总给他一种唯唯诺诺的感觉。
“我还是喜欢任性的那个你,现在的你一点儿都不像你。”
倪晨挑着眉提醒他:“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似的,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
“这跟认识的时间长短无关,跟个人的感受有关。你背着沈昕这个名字活得太压抑、太没有自我了,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摘掉这个名字?”他眼里似有流水波动,连语气里也不再有以前的强硬和质疑。
不知道为什么,就这短短的一句话,倪晨居然听出了他对她的心疼。
她压抑着急促的呼吸不敢多想,却又不得不多想。
这些年,从来没有人问过她累不累,想不想做回倪晨,渐渐地她也就麻木了,同时也早就做好了一辈子都活成沈昕的打算。
假如没有遇见周宴北,她肯定不会再动这个心思。
她沉默地低着头,他也没再追问。
周宴北一路将车开到了王怀南常去的那家餐厅,这家餐厅倪晨再熟悉不过了。
周宴北找了一楼大厅里最敞亮,也是最靠近上二楼楼梯的位置,而且任何从二楼下来的人,一眼就能看到这里。
倪晨知道王怀南在二楼有长包包厢,用餐从来不在一楼大厅。她不由得压低声音,问:“你确定他今天会来这里?”
“他此刻就在二楼,算一算时间应该快结束了。”周宴北看了眼腕表,似乎对一切都了然于心。
“不可能吧,哪儿有这么快?”
“晚上八点他还要回公司开会,这里距离他公司大约需要二十分钟车程,也就是说最多再有二十分钟他就该下来了。”
倪晨愣了愣,没想到周宴北居然算计得如此精准,连王怀南的行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更遑论是她的了。
“周宴北,你是在帮我吗?”
“难道我做得还不够明显吗?”
“可是为什么?你不是在调查我吗?”
“你就没有想过,我调查你是因为对你感兴趣吗?”
倪晨的手不禁握成了拳头,垂眸不再看他,道:“你口口声声说要替沈昕讨回公道,不用把这些原因强加到我身上来。”